这一切顺利的也几乎让齐胤诧异,他于御书房中静坐了一夜,从满天星辉到东方泛白。
直到宋渊入宫禀报,他深深地看着跪在殿下的宋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打,飘泛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他幽幽地开口,“宋渊,依你之见,这南家应该如何处置才妥当呢?”他声音虽低,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宋渊跪在地上并未急着回复,他心里明白依齐胤的立场而言,废此周章,定是要将南家一举除根的,但如果他此时全然不顾同僚之情,反而会引起猜忌。
他深思熟虑了宋辞的嘱托,沉着回道,“以臣之见,南家势力如参天之树,其根深扎,不便轻率行动,或可采取怀柔手段,逐步蚕食其势力。”
“哦?”齐胤听后,双眸闪烁深邃的光芒,紧紧盯着宋渊,“时至今日,你以为我们该如何施展这怀柔之策呢?”
宋渊敏锐地捕捉到齐胤话中的弦外之音,心中明了齐胤是在说:倘若给予南家喘息之机,一旦南家军重整旗鼓,他们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迅速权衡利弊,趁机进言道,“是臣一时不察,皇后南轻执掌后宫多年,其奢侈无度,导致后宫混乱不堪,如今又毒杀亲王,其罪行不可饶恕。”
“南家更是目中无人,欺瞒圣上,南小将军女扮男装,依仗家族势力欺压百姓,强取豪夺,甚至因一时愤怒,在昨日大殿中将皇上置于险地,至于南大将军……”
宋渊略微一顿,声音更加坚定,“南大将军屡次藐视皇权,公然抗旨,甚至为了保护罪后,不惜以放弃兵权威胁皇上,此等罪行,实应严惩不贷。”
言毕,宋渊恭敬地叩首,“恳请皇上明察秋毫,公正裁决,以给雍凉王军乃至整个北齐的百姓一个明确的交代,确保朝廷的稳固与安宁。”
齐胤听到满意的答复,眉头轻轻一挑,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背对宋渊,凝视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际,心中感慨:今天真是个明媚的日子啊。
他为了这一刻,究竟等待了多久呢?
是二十多年,亦或是更久远的三十多年?
想到这里,齐胤的思绪不禁飘远了些,他与齐怀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性格却截然不同。
他自幼体弱多病,性格偏于文静,而齐怀则健壮活泼,总是充满活力,他自然深爱着这个弟弟,然而父皇与母妃的偏爱也更明显地倾向了齐怀。
父皇曾在群臣面前,盛赞齐怀德才兼备,他十三岁跟随南家征战沙场,十五岁有了自己的兵,十七岁归来时便能参与朝政,身后跟着一众的心腹。
而他,直到十九岁才得以入朝,并无一人为他的后盾。
尽管他才身为兄长,但那些老臣们似乎只看得到他的弟弟,他看着齐怀的支持者日益增多,他怎能不感到嫉妒与怨恨?
母妃和父王已经偏向于他了不是吗?怎到了朝中,他依旧是不受喜得那个呢?
问题出在哪呢?
他不知从哪一日开始,有了很长时间的自我折磨,如果齐怀消失就好了,如果齐怀犯错,失去宠爱就好了。
这样他便能重新成为那个心胸宽广,又对弟弟疼爱有佳的皇兄…
可齐怀,他太完美了,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一心向阳,不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