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泉沉默,一时纠结,该不该相信沐照寒。
沐照寒见他为难,开口道:“带我去见你们阁主,师父有几句话托我带到,这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二人走后,趴在地上的陆清规睁开了眼。
他坐在地上揉脑袋,余光瞥见一边躺倒的圆凳。
陆清规鼻尖一声冷哼:“倒真是下得去手……”
翌日清晨。
齐州府,江月楼。
敲门声响起,贺凌于榻上幽幽转醒。
他玉冠歪斜,衣襟散乱,随手将怀里的酒壶甩下床榻,步履蹒跚地跌向门口。
甫一开门,就对上了傅泉的脸。
贺凌皱眉:“事办完了?”
傅泉抿唇,摇摇头,道:“她有话对你说。”
贺凌顿住,眼里满是不耐,抬头:“你是不是跟姑娘们待久了?这么婆婆妈妈?我让你去杀人,谁管她想说什么?”
傅泉咽了口唾沫,开口道:“她说她是乐倾先生的徒弟……”
“什么先生?”贺凌侧首,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如今什么年份了?”
傅泉僵硬一瞬,有些无奈开口:“我感觉是真的,她知道我阿爹,也认得出长锦剑……”
“哐!”
门被摔到墙上,贺凌冲了出去:“她在哪?”
沐照寒坐在江月楼大堂中央,边上花团锦簇,姑娘们都好奇地围着她看。
“小妹妹,你是打何处来的?”
“才这么小,可不要来花楼卖身呀……”
“是啊……可是家中有什么难处?”
身畔衣香云鬓,沐照寒坐在软凳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你们呢?为何在这卖身?”
姑娘们哄然笑了。
云烟声似黄鹂,开口调笑:“自然是因为有人买身啊……有买就有卖啊……”
沐照寒低头,无力感油然而生。
当年她力推新法,誓要肃清朝堂狎妓之风,可收效甚微。
律法好推,可人心欲望却永远存在,稍不留神就会在暗处肆意生长。
关了青楼便有暗娼,查了暗娼还有兔儿爷,甚有富商豢养妾室用以行贿。
源头不清,这些买卖就永远断不了,她总不能将全天下有欲望的人都杀了。
陆桓登基后,她退居后宫,眼睁睁看着律法一点点放宽。
如今这光天化日的,竟又有青楼建起来了。
“咚!咚!咚!咚……”
楼梯上一阵巨响,沐照寒抬头,就见风凌衣冠不整地冲了过来。
酒气扑鼻,沐照寒皱起眉头,往后躲了躲。
“她在哪!”贺府书房,贺坤静心拟字。
“廉耻”二字刚刚收笔,便听得门外有人传话。
“老爷,二爷回来了。”
贺坤笔尖顿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进来吧。”
门被推开,贺玄义走进屋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