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照寒一时沉默,盯着拂微的眼睛,确定这丫头不是故意的之后,才低头拆开信封。
整整四页纸,入目全是潦草行书,沐照寒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听得一声好大的哈欠。
她抬头,见扶微撑着脑袋趴在桌上,睡眼朦胧。
“困了就先睡吧。”
“咚!”
沐照寒话音一落,扶微就一头栽在桌面,没了动静。
黑暗中一声轻笑,沐照寒放下信,摇了摇头,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她起身,将扶微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回到桌边,见信中的字有些多,沐照寒想了想,还是点了蜡烛。
烛光昏暗,沐照寒连着翻过两页纸,到第三页“蕴红”二字映入眼帘时,她的手颤抖起来。
屋内静的可怕,只有烛芯燃烧的声音。
直至将信读完,沐照寒亲眼看着最后一张信纸在烛光里化作灰烬,才敢合眼,将心底的一口气呼出。
八年,总算有了消息。
蜡烛被风吹灭,沐照寒在黑暗中睁眼,她走到窗边,望向重云之后的那半轮弯月。
夜色静默,天边阴云暗涌,将寥寥无几的月光尽数吞噬,将远处的镇霖城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下。
沐照寒问道:“她追着玉镯进到湖中去的?”
“没有,镯子掉落时,旁边有丫鬟婆子跟着,将她拦下了,母亲得知后也宽慰她不打紧,改日再拣好的送她,可不想她吃了几杯酒,脑子糊涂了,许是太过记挂那镯子,竟半夜迷迷糊糊出了屋,在池塘边哭了半宿,就这么掉下去了。”
沐照寒道:“可京兆府的卷宗上写着,韩小姐的父亲韩年,一口咬定她是被害的,还自戕于衙门外头。”
沐照寒颔首,她确见过这样霸占着孩子的父母,从前在南锦办过桩案子,一个男子成亲五年,仍夜夜与母亲同床而眠,妻子忍无可忍,将婆婆杀了。
大世子见她没质疑什么,又继续道:“韩小姐出事后,仵作已验过尸身,确为溺水而亡,韩年还非要将尸体背在背上不许下葬,一会儿说去京兆府告状,一会儿又要告去皇上面前,想是已经疯了。”
第133章请君入瓮
沐照寒听得也有些伤怀,又问道:“可韩年毕竟是她父亲,下不下葬他理应能做主吧,便是伤心过度,非要背在背上去告官,也可以理解,何至于说他疯了?”
“韩年背着她的尸身在外头乱跑,将身上的衣衫拽得乱七八糟,韩小姐还未出阁啊,因着场灾祸,闺名弄得满城皆知已是失了体面,又被仵作看了身子,我母亲实在不忍她再被带去外头受辱,才不得不将遗体夺了,叫人好生安葬,不想他疯得更重,竟跑去京兆府门外自戕了。”
大世子懊悔的甩了甩袖子,红着眼睛又道,“母亲愧疚万分,已将他们父女都安葬了,丧仪是大办的,希望能略微弥补些吧。”
沐照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待他演完这出戏,才道:“世子节哀,王妃也是好心,只是世事无常,莫要太过伤怀了。”
“罢了,还是说我父王与弟弟吧。”大世子揉了揉眼睛,“只是弟弟去世那日我不在府中,掌使大人若要问,我便唤当日听闻见闻的奴仆过来。”
黑衣人此刻也反应不过来了,他瞪着沐照寒:“你为什么要砸他?”
明
珩挑眉:“怎么?你要替他报仇?”
黑衣人再次记起自己的任务,挥剑向沐照寒斩下。
“风凌知道你们出来暗杀吗?”
黑衣人动作一顿,可招式的惯性仍旧推着他踉跄了几步。
沐照寒侧身躲过剑锋:“你是紫玉堂的吧?长锦剑法跟傅闻声学的?”
黑衣人顿时惊疑不定地看向沐照寒:“你是谁?”
沐照寒默了一瞬,开口道:“不对,傅老贼吝啬得很,你这剑招又不像偷学的……”
沐照寒抬头:“你是傅泉?”
傅泉顿时惊骇地看向沐照寒:“你……你跟我爹什么关系?”
沐照寒笑了笑:“家师,风乐倾。”
“不可能!”傅泉衣服活见鬼的模样,“你才多大!乐倾先生都失踪多久了!”
“只是失踪,不是死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