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巧人走到院子门口,这时,一队家臣已经守在门边,见到远门打开,他们一阵纷纷扰扰,各自按顺序站好队。门开了,师偃抬起的脚步陡然停在空中。赵巧人梳得是“嬖人”发髻。东郭离似乎早有准备,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师修,师修捏了下包裹,感觉到里面是一套“嬖人”头饰与用品,他马上扯过师偃,上前将手里的包裹递给赵巧人,而后微微低头---这不能算行礼,甚至连半礼都算不上,只是表示对赵巧人身份的承认。对此,赵巧人反而恭敬地回了个“全礼”---奴隶是没有资格向家臣行礼的。他们甚至没资格站在家臣走过的路边,只能躲在路下,头冲马路外面、不准抬头、不准让家臣看到侧脸,不准他呼出的空气喷到家臣走过的路面……现在,赵巧人作为赵武的代表,终于获得了与家臣相对而立,并向家臣行礼的资格。“主(人)说,他需要一张床,还需要油灯,被褥、桌椅……”“请转告主上:他要的东西我们马上赶制!”“主(人)说:他想知道毯子毡子的制作情况,不知在制作过程中可否遇到困难……”“请转告主上:智姬的决断(上)荀姬微微点头,未作任何评价就扬长而去。回到自己屋内,智姬伸着鼻子嗅了嗅,又嗅了嗅,发话:“你先别说,我仔细闻闻,怎么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男人味。”“没有!”荀姬转移话题:“我去看了,那个人住的好简陋……”“不对!”智姬打断荀姬的话:“中行姐姐过来闻一下,你俩如果只是说说话,根本没这么大的男人味,这不对!”“除了说话,我们是做了点别的事”,眼看瞒不过去,荀姬坦白:“我看他凄惶,心一软……”“还不老实”,智姬横眉:“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定是你搔头弄姿、投怀送抱!”“那又怎样”,荀姬破罐破摔:“那是我男人,我便投怀送抱了,还在他那儿歇了,又怎样?你们可知道,他屋里多了个暖被人。”“暖被嬖人,唉……”,智姬叹息:“我们又能怎样?当今这礼法一定是臭男人编出来的,专门对付我们女人。”荀姬得势不饶人:“你说,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该常去那里转转?”中行姬一直在低头绣花,她稍稍停下针线,无声地叹了口气。智姬皱了皱眉:“我管不了你,不过,你今后不许带着一身味道回来,这味道,撩的人心慌慌的。”荀姬轻盈地转了个圈,屋内中行姬也忍不住掩鼻。荀姬接着说:“这院子,到处是没屋顶的半堵墙,那种房子那里能洗澡?叫侍女提热水来,我就在这屋里洗。”叫来的侍女听完吩咐,却不走,荀姬眉毛渐渐竖起:“我指挥不动你嘛?”侍女行礼:“荀夫人,你要洗浴,不需要提热汤的,直接到浴室就行。”智姬诧异:“浴室?我怎么不知道?……嗯,既然名之为‘室’,那一定很大,我们几个都可以去洗洗,你别说,提到洗浴,我身上痒痒的。”侍女点头:“浴室大得很,是一间大房子,夫人不知道浴室的事,是因为家卿们不允许下面人随意谈论,也不允许人说出去。”“哦”,智姬走到床边,一边整理枕头,一边问:“他们为什么不准谈论?”侍女回答:“师修大人说那是神物,犯之不详,所以不许我们谈论。”智姬继续整理着床铺,问:“有多神?”侍女回答:“当初我们造这个院子时,突然在院中挖出了水---就是前院那个池塘。当时水出的很快,眨眼就溢满了整整一池。奴隶们恐慌,不敢干下去了。主看过后,说那是‘地下河支流’,也就是一个普通泉眼。随后,主吩咐奴隶们顺便挖出一个池塘,今后好养鱼。可奴隶都不信,都不敢继续干下去,主就说:我可以再给你们挖出一个泉眼来,这个泉眼我会建成一座神奇的浴室……随后,主让奴隶在这里挖几锹,又在哪里挖几锹,而后指了个地方让奴隶继续挖,没想到还真挖出水来了。再后来,主在泉眼上盖了栋木屋,把新泉眼建成一座池子,池底铺上长条石,石头拼的没有一丝缝……最神奇的是那个泉眼,主让人雕了一个石头鱼,那鱼是一副刚跃出水面的模样,鱼嘴向外面吐水,水逐渐溢满池子。但每次池中水位恰恰漫到鱼尾部分,鱼嘴就不在吐水了,因此奴隶们都说是主从玉帝那里抓了一条‘旱鱼’,用来保佑赵氏复兴。因为这鱼太神奇,故此师修要杀尽奴隶为之殉葬,后来,还是主阻止了师修。但师修也下了严令,禁止人们谈论此事---夫人不知,是因为大家都不敢再夫人面前谈起……”智姬停止整理枕头,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侍女面前,好奇地问:“那池子如何用来洗浴?它在那里?”侍女回答:“夫人需要洗浴,只需告诉主一声,因为师修大人的严令,奴婢们都不会说的,只有主有权下令。主下令之后,浴室伺候的人会架起火炉烧石头,等石头烧红之后,一部分石头会放到铁桶中,放进浴室,上面泼上水,雾气蒸腾,让浴室里穿不住衣服。等石头凉后,铁桶里会再加上火炭,继续在浴室燃烧。而另一部分烧红的石头会被放入池子里,满池的水就变得滚烫。我听说主最喜欢躺在池子里,手里拿一卷竹简读书,读的读的睡过去,所以主又让人凿了个石床沉在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