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荀姬打断侍女的叙说:“池塘里的水都是一潭死水,我不要去那里洗。”智姬打断荀姬的话:“听她说。”侍女接着说:“那可不是一潭死水,因为池底铺满青石,所以满池水很清澈。每次主洗完之后,会让人把池水舀干净,而后那鱼嘴会慢慢吐水,直到漫至鱼尾,这鱼吐水很慢,也很清澈。神奇的就是这个,每次等鱼吐满池子后,主管浴室的人会通知主,如果主打算洗浴,炉火就会升起。”中行姬一直不停手地缝这东西,她在中行家已双手不闲从小干到现在,故此,她的世界就是如此缝补,让她停手不干,她便有点不知所措了。侍女在哪里叙说的功夫,中行姬叹了口气,头也不抬,继续干。智姬背着手,走近侍女身边,又问:“既然人人不准谈论,你怎么知道?还有,那屋子在哪里?说了半天,我倒没发现院中曾有这么一座神奇屋。”赵武掘出泉水,春秋人觉得神奇,其实这就是初中物理教授的“u形管”原理---因为水压渗透,故此水位处处相等,也就是物理学意义上的“水平”概念。此前赵武让奴隶四处挖掘,是在寻找与水池相同的土质,而后他用石头鱼做成小喷泉,鱼尾部位恰好在水位线上,故此鱼嘴吐水到了鱼尾部位,水压平衡了,就不再吐水。至于赵武能够如此快地找到两处“副泉眼”,是因为这时代地下水水位极浅。侍女看到夫人感兴趣,脸上露出笑容,回答:“奴屋内的女侍舂巧近日做了暖被的‘嬖人’,恰好今日池水满了,她叫奴婢前去浴室帮忙,奴婢得以知道---至于那屋子所在何处,其实很好找,后院雾气蒸腾的那间屋子就是。当日主在哪里掘出泉眼,就紧挨着后院墙盖了一座浴室,后来师修说神奇,主说:知道原理,没什么神奇,于是他又在东园掘出一口泉。不过,东园的泉还没建好屋子,只是一个泥塘。唯独后院盖得精致……”“哦……”智姬双手一翻,手里出现一把手戟(匕首),她飞快地一挥,侍女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智姬的决断(下)血液飞溅中,智姬淡淡说:”明知道主上禁止说的事情,也敢随便乱说。回头是不是也把我们在院内的事说出去,真是找死!“中行姬停下针线,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低头继续缝纫。荀姬咯咯一笑,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自顾问:“谁去说?我吗?”看见智姬瞪着她,荀姬马上小声解释:“刚才那侍女说,只有通过夫主才能使用浴室,我们要洗浴,不去请求夫主,请他允许我们使用浴室吗?”智姬大嚷:“你这家伙,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长大的,这才嫁了几天,见到你男人迈不动腿,有你这样的吗?你不许去……让中行姐姐去。”荀姬难以置信地问:“她……行吗?”智姬答:“我是正妻,出了事难堪。中行姐姐祖父去世,那家伙因她搬到了后院守丧,问候一下也是礼节……就她了,中行姐姐,快去快回。”中行姬放下针线,仰脸想了一下,嗯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中行姬这一走,许久许久不见回来。智姬在屋里急的团团乱转,荀姬嫉妒的脸色发青:“这妮子,平时不吭不哈,一有机会,胆子竟然大的吓人……”正抱怨着,门开了,赵巧人走了进来,行礼,低头回答:“夫人,浴室准备好了,请夫人随我来。”智姬还在矜持,荀姬劈头问:“中行夫人在哪里?”赵巧人行礼,低头搭话:“中行夫人已陪主(上)去了浴室。”荀姬抱怨:“死丫头,平时一声不吭,但该做的事一点不耽误。”赵巧人行礼,低头解释:“中行夫人到了主那里,说起浴室的事情,主立刻吩咐给浴室生火。而后主让中行夫人看看家臣新送来的炭笔,并与中行夫人一起在木板上作画,以实验新笔,中行夫人乐而忘忧,忘记通知两位夫人。等侍者告之浴室准备妥当,中行夫人这才想起俩位夫人还在等待……主让我一定解释清楚。他说:之前即使通知也没用,因为浴室要烧石头,水热的很慢。现在水烧好了,主已带着中行夫人先过去认路,请二位夫人也过去吧。”智姬一声冷笑:“烧石头很慢,没错,中行姐姐居然在烧石头的时间里作画,好兴致……”说着,智姬指指地上的尸首,吩咐:”把她拖出去,这女侍不该说的话乱说,我处罚了。记着,今后这院子里,凡你看到的事情,听到的事情,都不可对外乱说,否则,当以此为戒。”赵巧人眼皮也没抬,行礼,低头答应:“是!”荀姬早已忍不住了:“快快,我身上痒死了。”智姬继续冷笑:“心里痒,才是真的。”浴室里雾气蒸腾,然而却寂静无声。智姬荀姬扇着雾气向里面走,智姬还端得住架子,荀姬边走边脱衣物:“呀,这里真热的穿不住衣服,好温暖……”等见到水色,荀姬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跳下水,畅快的喊道:“太舒服了,太美了……”才说完,荀姬顿住了,这时智姬也看清了。雾气弥漫中,赵武正在池中躺着,他身边还躺着中行姬,但中行姬情况似乎不好,她躺在石床上,身子一阵阵抽搐,眼神迷离。赵武侧身躺在她身边,关切地看着中行姬。“你对她做了什么?”智姬急切地问:“中行姐姐从小吃不好,身子弱,她要出了事,你怎么跟中行氏交代?”赵武摆摆手:“她好着呢,就是在回味!”荀姬凑到中行氏身边,端详了片刻,咯咯笑了:“果然如此,瞧她似笑非笑,美着呢?”赵巧人穿着小衣走进来,给各位夫人递上洗澡巾。这时,中行姬软弱无力地抬起手,接过浴巾。智姬已开始脱衣,赵武突然顿了下,难以置信地大声问:“真的吗?”赵巧人低头,行礼:“是的,奴来请示:该怎么送出去,是今天通知外面人,还是等明天……”赵武陡然在池中站起身来,问智姬:“听说你杀了一名侍女?”智姬舒服地躺了下来,顺嘴答:“没错,那侍女不该说的乱说……”“一条生命啊---你那里来的剑?”“不是你藏在桌子下的吗?对了,那把剑可真锋利!”“交出来!”“不---这么大的院子,你又不在前院,这把剑正好用来防身,我平时都把它藏在枕下,没想到它如此锋利……”“交出剑---今后我家奴隶怎么处置,你不许插手。即使要处罚,也需我来动手!”荀姬不满,她从水里游过去,身体像一条白花蛇般晃人眼睛,她扑到赵武怀里,扭着身子说:“那我们怎么办?院子这么大,就我们三个,好怕人!”赵武愤怒地以手击水:“这都些什么破规矩---明天我搬过去,咱们一起住,让那些礼法见鬼去吧!告诉家臣:院子都封闭了,如果他们做不到杜绝闲言,还当什么家臣?我不管了---通知师偃:明天封闭前院,其他院落让工匠奴隶重新入住,继续施工。开春前,要他们建好东园、西园和后院,然后我们搬到后院、再封闭后院,其他院落开始施工---我以赵城为家,赵城百姓怎会诽谤我。从明天开始,一切照常,只是不见外客而已。”智姬犹豫了一下,慢慢低下头,答应:“是!”荀姬欢呼:“太好了,我们又可以住在一起了,中行姐姐,醒醒,你也高兴吧?”赵武重新坐下来,没话找话的掩饰:“我在赵城释放奴隶,就是为了稳定赵城人心。这人心笼络难,毁坏容易,那女侍不过告诉你们一点院中事务。你们如果不是‘夫人’她会给你们说么?这也算罪过,太狠心了吧!”荀姬咯咯笑着,指一指给赵武擦背的赵巧人,说:“其实,这都怪你背后的人。她们一屋子住的,突然间,这女侍就成了身边人,也没见有什么功劳,所以那些女侍心头急切了点,急于想讨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