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上赶着挨罚,也不要一本正经地用这种怨妇一样的语气抱怨行不行!
“你已经来得很快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叶央赶忙开口,用眼神指了指素和炤那一身明显和备战风格不搭调的衣服,雪色长衫都穿成灰色的了,也不知道还在坚持个什么。
“这是风骨,你们这种粗人当然不明白了。”素和炤相当自信。
商从谨懒得和他争辩,认真道:“可,阿央是因为我没有来,才会用那一招拖住库支人的。这却是打草惊蛇了。”
“无所谓。”叶央很豁达,走几步在床榻上坐下,“不是没有旁的方法,只是要费些功夫,而且……算了,反正李肃元帅的人今夜就会出去,库支调来了更多的材料,已经在调配火药了。”
因为有事商议所以放下了帐帘,营帐又不透光,便显得稍暗了些。叶央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得很模糊,不过在场的人倒是听懂了。
连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西疆,商从谨却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东西——比如叶央的关怀。一军统帅要关心的事太多,平均分给每个人的分量便太少了。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商从谨特意穿了带来的最好的一件衣服,深色直裾下摆曳地,袖子宽得几乎能藏下一个人,是大祁皇室最正式的礼衣,为班师回京准备的。
然而那时候叶央忙着战前点兵,根本没有注意到。
万人之前,商从谨在她身后不甘心地询问:“阿央,看出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挺正常的呀。”叶央漫不经心地回头望了一眼,继续扯着嗓子吼些什么,好让远处的人也听清楚。
商从谨蔫蔫地低下头。
过了片刻,粗枝大叶的女将军才察觉不对,用一副惊讶的表情转过身,“……你为什么穿得这么古怪,早上吃错东西了?也对,军中饮食不怎么好。”
……居然落了个“古怪”的评价!
“呃,为了预祝你们旗开得胜。”商从谨垂头丧气道。
大战一触即发,已经拖得不能再拖下去了,耽搁一日,消耗的粮草补给数以千金计!雁冢关附近,库支的队伍已经集结,个个信心满满,原因无他,正是从大祁那里偷来了□□。
而且这段时间,在军中流传着这样一些话,比如祁人是怕了他们的火药,才会派人冒死潜入也要毁掉的。
看见没有,是他们怕了!
当库支人浩浩荡荡,大举经过雁冢关的时候,在城里叶央也知道了这件事,尽管手中的千里眼只能模糊望见他们的身影,却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次交手,第一线的战士会败,而库支人一定会破城而入。
以火药开路,库支人走得极为顺利,减少了一刀一枪的拼杀,所经之处只有血肉模糊和惨叫——祁人的惨叫!
尽管敌军感受到了大祁将士的战力,明白自己赢得很艰难,仍然有人不放心地向主帅报告:“将军,我们是否赢得太容易了?按理说,祁人同样能用火药攻回来,他们却一直按耐不用。”
“有道理……”库支这方的主帅并不傻,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传令下去道,“斥候侦查两侧密林,看看有无敌军埋伏的迹象!”
两年前那一仗,祁人就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埋伏在密林里,引得大部队深入,却从两侧突然出现攻击,查尔汗将军也是死于叶央之手。
那个小女娃娃……阴险狡诈又卑鄙,不除掉她,心头难安!
新的库支主帅明显有脑子许多,从军资历尚浅,正是气盛的年岁。就算大天师不在,依旧要做出些功绩用以服众,不过他还没有被唾手可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直到斥候回报说密林之中并无异常,才放心地继续前进。
这几次小规模交战,大祁派出的俱是轻骑兵和轻步兵,一见战况颓败,便拔腿就跑,对方死伤并不多,却在节节败退,倒让自己的重步兵很难派上用场。而且用到了火药,库支的马匹又无法上前线,很是头疼。
“嘿嘿嘿,现在是西疆最干旱的时候,林子都枯了,树叶也掉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里面藏人!”库支主帅阴测测地笑起来,“叶央啊叶央,难不成你那些部下,都和荒草泥土一个颜色?”
世上最难抵抗的,便是诱惑。
胜利得来轻而易举,不远处的城池就像一颗饱满新鲜的果子,沉甸甸坠在枝头,等着他去摘。
所以口渴的旅人一旦被诱惑,就很难思考些别的细节,比如果子下是不是有捕兽的陷阱,再比如那果子,有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