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雨声中,突兀地响起了敲门声。
房间的东南角,亮起了孱弱的灯火。没一会儿,眼前的门就被开了一半。
老妇瘦弱憔悴的脸从门那边的黑暗里慢慢地显现,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伏鸢,半晌,她才用喑哑的声音,道:“找谁”
伏鸢将斗笠往上掀了掀,露出了被雨淋透的大半张脸,“请问这可是辛家”
老妇神色木然,“是。”
伏鸢不以为意,依旧是好言好语。
“我是送信的,要送给辛家的长子,辛卫年。”
闻言,老妇的嘴巴里似乎咕哝了句什么,我没能听清。看伏鸢不解的神情,他多半也是没有听清。
“进来吧。”
门被拉开的瞬间,我才得以看清这户民居的全貌。
从房子的规模来看,这辛家从前怕是在十里铺还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从破落的屋角和围墙,还有院子里丛生的野草来看,这家似乎也是没落了。
大约是想到了自家的情状,伏鸢的脸一直低埋着。
老妇打着伞带头走着,脚踩在开裂的青砖上,会发出噗噗的水声。我就循着这声响,一路跟了上去。
除了东南角那盏薄薄的灯火,整栋宅子一片漆黑,门廊下的青纱灯没有一丝光亮,只是孤零零地在风雨中摇晃着。我猜想,这灯应当是许久没换过蜡烛了。
老妇手中的灯火晃了一晃的当口,我们也终于走上了廊檐下的石阶。
她佝偻着后背,用算得上蹒跚的脚步引着我们到了主屋。她停在门前,转过皱纹遍布的脸。不知是不是她手中的那盏灯映得,她的脸显得阴晴不定。
“请等一下。”
“好,有劳了。”伏鸢说着,等在了一边。
老妇垂下眼睛,默默地转过身,这才用枯瘦的手敲响了略显陈旧的朱门。沉重的钝响响起,在这个萧条的雨夜,这声音让人分外清醒。
“公子。”
房间里先是一片死寂,接着便有个低低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是,公子。”
老妇说着,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大约是怕屋里的人被夜风吹着了,她的门只开了不大的一条缝,伏鸢过去的时候,必须得侧着身才行。
屋内的灯被点亮,我也看清了床榻上的人。
那人长得瘦弱,坐在床上披着外袍的样子,活像是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他脸色有些病态苍白,手腕纤细得像是少女一般。
这人便是花摇的丈夫,辛卫年。
老妇点完灯,急忙去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后,便退到一边,周到地帮床沿旁的炉子扇起了火。
“听奶娘说,你是来送信的”
他说完,轻咳了一声。
一旁被他称为奶娘的老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担忧地望了他一眼。他朝她摆了摆手,微笑道:“没事的,奶娘,不过就是口水呛了一下。”
奶娘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是,我是来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