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景不是不能接受吗?怎么这么快就入手筹备丧礼?
还是别人得知了?
陆时应付几句,敲门声消失,脚步声渐远。
我推了推他的身体,黏乎乎的,“陆时,你好些了吗?”
他手臂撑起,看着我的眼睛,有雨后世界的明亮。
“林舒,我不是为了难受。”他说,“我是爱你。”
不管他是真话,还是想要掩盖他的难受,我都很受用。
我手肘撑地,空着的右手揽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啄了他的下巴。
“爸的丧礼,你总要出面的。”我柔声说,“等会,指不定现在宅子里就已经人来人往了,我得去照顾小枣和小包子。”
他脸颊上浅淡的红散去,眼底潋滟的水波也随之散去。
“好。”
大手托着我的腰,他扶我起来。
他弯腰利落收衣服,扔进脏衣篮,“还有热水吗?”
我点头。
热水并不多,我和他草草擦洗一遍,换上干净的衣服——垫着衣服乱来,哪件还能再穿?
陆时要忙丧礼的事,先出门。
我想着把满是罪证的衣服递给佣人,实在不好意思。
索性,我把衣服全都扔进洗衣机里搅着。
这下,这堆衣服是真的要报废了。
衣服进了洗衣机,我就不管了,急忙去找小枣和小包子。
因了久不经事,突然来了次激烈的,我腿酸脚软的程度胜过以往任何一回。
陆成林怕祝榕榕暴露,不让她走。
比之陆成林的焦急,她很淡定,陪我照顾着孩子。
我帮不上忙,也没力气再去应酬,自然就留在祝榕榕的房间里。
陆家的人来回里外地忙,她房间里却一派清闲。
临时有事,午饭延迟到下午两点,十来桌人,估摸着是陆家藤条般散开的亲戚们。
陆绍世在文艺圈有一定地位,陆成林也有自己的圈子……哪怕并不成器的陆泽,都有自己的人脉,怕是晚上都会陆续而来。陆绍世一走,人来得肯定比陆文景九十岁大寿多。
老爷子九十岁大寿,他还挑剔人。
这是丧礼,难道老爷子还挑剔为陆绍世哀悼的人吗?
我顾着给小枣做思想工作,没有关注其他。
只是在无意中听到佣人议论——丧礼都大张旗鼓地办了,陆文景还不准人搬动陆绍世的尸体。
当然,他的固执到黄昏就被打散了。陆时做主,把陆绍世送去殡仪馆火化。
我听说,两个人打了一架。
不过那些碎嘴的佣人未必亲眼所见,我在晚饭时看到陆文景和陆时都好端端的,就没信,也没问。
直到深夜,老宅还不消停。
小枣已经懂了些了,陆绍世教他练字,平时也疼他。因此小家伙眼眶红红的,虽然没有哭,却看着让我难受。
我自然要陪陆时守夜,但我不舍得让小枣耗着。
祝榕榕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儿,她不陪陆成林守着,要帮我陪两个孩子睡觉。
这一回,我是真的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