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起这些,更鲜明的触感来自指尖。柔软但冰凉的手指虚虚地向前送了送。迟殷回握住了他的手。薄宴收拢手指将小魅魔的手包裹其中。他目光沉沉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没有说话,只是将迟殷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当事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房内所有医疗团队的医生护士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要是迟殷不配合,这位薄小公子不知道还要怎么爆发。僵持的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薄宴一直牵着迟殷的手,直到感觉到手里的温度渐渐暖了起来才放开了手。“我再和医生说几句。”薄宴弯下腰,身体向迟殷那边倾斜,和迟殷平视,“你先睡,嗯?”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却又保持着安全距离,没有给人不适感。迟殷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薄宴,话音小心翼翼:“我先睡你会欺负我吗?”大概是小魅魔的语气太可怜,薄宴替他拉高了被子,放低了声音:“不欺负,睡吧。”薄宴目光掠过房间的布局,迟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男人接着吩咐道:“去再拿一张床来。”迟殷太阳穴有些突突的疼。不欺负,不意味着不在一个房间里睡。但迟殷最懂得适可而止,他明白这就是薄宴最大的让步,说实话已经是很好的结果。小魅魔幅度极小地点点头,把自己缩进了被子,乖巧地闭上眼。见迟殷睡了,薄宴给迟殷掖了掖被子,关上灯走出了房间。等薄宴的脚步声浅浅消失在走廊,黑暗中迟殷的赤瞳缓缓睁开。被子下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迟殷刚刚一直藏在被子里的手从自己的大腿上缓缓松开。小魅魔疼得轻轻抽了一口气。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的大腿上大概已经是青紫一片。他刚刚必须得靠一直掐着自己的疼痛才勉强不让自己吐出来。不管是薄宴故作温柔的表情还是自以为深情的举动,都让他恶心至极。忍耐,忍耐,迟殷。小魅魔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薄宴是这几年来唯一一个给了他些许自由的人,这可能是他逃跑的唯一机会。迟殷非常清楚,这个窗口期转瞬即逝。薄宴现在对他好,无非是想上他罢了。等薄宴对自己的推拒丧失耐心的那一天,就是自己的死期。更何况,薄宴的保证在他这里一文不值。迟殷不敢真的睡着,他双手攥着被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薄宴的脚步声才再次出现在门外。小魅魔尖尖的耳朵抖了抖,听这个脚步声薄宴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但刚刚还带着些许怒气的脚步声,在临近房间的时候却特意放轻了几分。迟殷闭上眼睛,轻轻放缓呼吸,伪装出自己已经睡熟的样子。黑暗中,视觉意外的其他感官被放大。迟殷能感知到有人轻轻打开了房门,然后在自己的床前站定。甚至连一只手向自己伸来的微小动作都没能逃过魅魔敏感的神经。迟殷一哂,果然如此。小魅魔的手拧住大腿上的嫩肉,毫不犹豫地掐了下去,刚刚就饱受蹂躏皮肤传来阵阵刺痛。迟殷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在心中想道。如果是为了麻痹薄宴的话,只要不太过分,他都可以忍过这一次。然而薄宴的手却在最后关头收了回去。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和月光一样静静地洒落在迟殷的身上。迟殷在拍卖行见过各种目光,好奇的,恶意的,猥琐的,充满□□的但那些竟都没有此时薄宴的目光让人如坐针毡。作为魅魔,他自然感受到的到那道目光中有欲,但比起欲望,更多的是某些深沉的、他读不懂的情感。小魅魔也不想懂,这样危险的目光,他只想逃离。迟殷屏息装睡了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薄宴才终于收回视线,在另一边的床上歇下。听到被褥布料轻微的摩挲声,迟殷提着的一口气才终于放下。他本以为和薄宴共处一室,自己会紧张到很难入睡。但嗅着不远处传来的浅淡龙涎香,熟悉的气息让小魅魔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一整天殚精竭虑积攒的疲劳齐齐压在了迟殷的眼皮上,双眼逐渐沉重到难以睁开。迟殷抱紧膝盖的双手微微松开,呼吸变得缓慢而悠长,陷入了深眠。一夜无梦。第二天迟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