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宴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便首肯了:“可以。”医生丝毫没有因为薄宴肯定的答复而乐观多少。不,我估计您可能坚持不到一天就会丧失耐心。但既然大老板都发话了,那他这个领工资的自然也没什么反对的资格。医生叹了口气,“好的,那请您听我讲一下脱敏治疗的注意事项。”距离薄宴和医生出门单独谈话已经过去了很久。迟殷被喂着吃下了两片镇定的药物,应激的症状逐渐缓解,内心的焦虑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逐渐堆积。小魅魔保持着缩在墙角的姿势,双手搭在膝盖上,有些神经质地发抖。他刚刚没来及在薄宴走之前解释一句,薄宴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已经在和医生商量怎么给他装上定位和电击装置?这也是正常的事。这两天薄宴的态度才算得上不正常。虽然迟殷内心极力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事,但小魅魔长期处于高压状态下的身体还是如惊弓之鸟。周围立成一排的医护人员仿佛重重鬼影,走动的声音像是逐渐逼近的丧钟。迟殷的喉咙有如被无形的锁链扼住,翅膀被贯穿不能自由飞行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迟殷抿着唇闭上眼睛,抓住膝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指甲嵌进肉里,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瘢痕。如果不能逃走怎么办?会死。这个念头一出,身上无形的枷锁似乎再不能够束缚他。是的,只有死亡可以藐视这一切强加于他的痛苦。小魅魔轻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绯色瞳孔微微一震。映入眼帘的就是薄宴的身影。男人不知道等他了多久,面容凛冽不辨喜怒。小魅魔抬起头,安静地等待审判。出乎意料的,薄宴并没有任何疾言厉色。薄宴保持着和迟殷的距离,朝着小魅魔伸出了手。干燥微热的触感缠上了迟殷的指尖,察觉到迟殷的僵硬,薄宴并未进一步深入,只是无言地引导着迟殷的手指放松,从扎进皮肤的状态下松开。在那之后,薄宴的也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两人指尖相对,虚虚地搭着,像是两只刚踏出洞穴的小动物谨慎地对上电波。“抱歉,小乖,是我有些心急了。”薄宴话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温声说话,“我们从牵手开始,好吗?”迟殷紧紧盯着薄宴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一时有些踌躇。小魅魔悄悄抬起眼偷瞟了一眼薄宴的神情。尽管两人僵持了大概有好几分钟,但男人的表情依然平和耐心,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竟然不是要惩罚他,而是为了肢体接触选择了怀柔策略吗。看来上天把他的死期又推后了一点。迟殷被迫立刻机械地思考了起来。看来薄宴对他身体感兴趣的程度相当之大。甚至色令智昏到了这种地步。——不给宠物带电击光铐和定位装置,帝国最仁慈的主人都不会这么心大。也不知道薄宴是自负还是愚蠢。但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消息,他还有时间来找机会逃跑。而且迟殷绯色兽瞳深处眸光流转。既然薄宴还对他的身体感兴趣,那就好办了迟殷露出一个自嘲的浅笑。虽然他无比讨厌自己的魅魔身份。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他最强的武器。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饶是薄宴这样常年规律运动的人,手都举得有点发麻。就在他以为今天可能不能等到小魅魔的回应时,迟殷动了。小魅魔微微抬起脸,从抱住膝盖的胳膊上露出两只眼睛警惕地盯着薄宴。他的发梢被冷汗濡湿,一缕缕贴在白皙的额头上。迟殷的眼眶鼻头都红红的,像是被扔进水里挣扎了许久的猫,又可怜又惹人生爱。小魅魔抽了抽鼻子,声音细细的带着些许颤音,小声问道:“只是牵手吗?”“嗯。”薄宴看到小魅魔抬起头,沉声答道,“只是牵手。”他说完后,两人之间又是长久的沉默。一只以来都以压迫感和威严示人的薄宴此时收起了全部的锋芒。薄宴一瞬不瞬地看着迟殷,目光是如海一般的广阔包容。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被子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小魅魔垂下头,把脸埋在自己的大腿间,细软的发丝垂到膝盖上,一部分轻轻落到了薄宴的手上,带来些许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