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文颢终于有了点反应,鲍皇叔来了精神,献宝似地举出熊,打开四肢,玩具熊的肚皮上贴着鲍玄德的名字,宇文颢刚一皱眉,鲍皇叔又连忙翻转过来,熊背后贴着:千古罪人。宇文颢冷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拿这个来干什么?”“生气的时候,要是打不着我,就拿它出出气也是可以的。”“我没你那么幼稚!”“伤都好了?”鲍皇叔满满的惦记。“嗯。”鲍皇叔舔了舔微干的唇,继续陪着宇文颢在院子里转悠,寻机搭拉话:“咱们要不要跟威哥说说那天的事,也算报个警吧。”“用不着。”“为什么?抢劫也算是刑事案了,报警也是一个公民维护法律制度的基本义务。”“我用不着你给我普法,威尔先生是高级督察,不管这种小事。”“甭管高级低级,打击违法犯罪,也是每个警察应尽的职责吧?”“这种事在这多了,警察也管不过来。”“那就这么算了?”“我不想再提那天的事了。”鲍皇叔没了声,有点可怜巴巴地瞅着面如霜冷的宇文颢。“颢颢……你看咱俩,大老远的,巧不巧地凑在一起……”鲍皇叔的话刚说到这,宇文颢的眼眉就立了起来。“凑在一起做了邻居,好歹也是有缘,俗话说,锅边难保不碰灶台,给哥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得懂得惜缘啊……”啪,洒水壶墩在了花架下的小桌上,宇文颢连鼻孔都喷着冷气,鲍皇叔顿时又没了声。“鲍玄德。”宇文颢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我觉得甭管在哪活着,首先一条,得先管好自己,才能考虑别的……你多大了?”“34了……”“哦,瞅着不像。”鲍皇叔笑了下:“我保养的好,显得年轻。”宇文颢嫌弃地别过头,又将目光打向这个男人:“我看你连4岁都没有。”鲍皇叔的笑容凝在唇边。“我看得出,你不喜欢这里,我也不想打听你为什么移民来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但是既然来了,就得遵守人家这里的规矩,钓鱼要办钓鱼证,打猎要有狩猎证,开车要按路权礼让,噪音不能超标,公共场合也不能大声喧哗,垃圾要分类,排队要保持安全距离,结账时要付人家小费……”宇文颢微微喘了口气:“这些连4岁的小孩子都懂的。”对面的鲍皇叔张着嘴,呆若木鸡地望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宇文颢,半晌,才嗫嚅着唇道:“我,我除了钓鱼,其他都做的挺好的,给的小费也是最高的……”“报警?你知不知道警方会怎么询问咱们吗?为什么那个时间段我和你会出现在那个荒僻的地方?我怎么说,跟你玩捉迷藏吗?对警察撒谎吗?警察要是知道你钓鱼,风中有朵云做的你烤馕果然很好吃。鲍皇叔说,这味跟新疆正宗的没法比,正宗的烤馕都得贴在烧烫的石坑里烤,在这只能凑合着用烤箱了,不够焦酥脆嫩。宇文颢却说:“我觉得已经很好吃了,又吃撑着了。”“没追求,”鲍皇叔又盛了碗羊汤,放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瞅着宇文颢一口馕一口汤,吃得小脸泛光,小嘴流油的。“诶,白又亮。”鲍皇叔唤得轻轻柔柔,低音炮格外迷人。“嗯?”宇文颢舔了舔唇,浓浓的羊脂香。“以后我带你去新疆玩吧,那里的牧场可大了,碧草蓝天,牛羊成群,骑着马在山上一跑,什么烦恼都没了。”宇文颢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神往,却又转瞬即逝,没接茬,以后?多么虚无的一个时间副词,是诸多不确定和无法实现的代名词,美好中的一抹感伤。鲍皇叔默默地盯着喝汤的男孩,似被他无言的感伤有所染,也没了声。“颢颢。”鲍皇叔低低地叫了一声。宇文颢瞅向他。“咱们明天去看大瀑布吧,就你跟我。”“我还有课呢。”“请假呗。”“我跟你可不……”宇文颢及时收声,想起b大著名学渣的传说,忍不住想笑。鲍皇叔马上心领神会:“我逃课那都是有原因的,考试可是全过,就没不及格的,这才叫真本事。”“谁逃课没原因?”“得得得,给句痛快话,去不去吧?”“不去。”“再问一遍,去,还是不去?”“不去。”……天空很高,云层很低,车速很稳,人……还是那么的嘚啵嘚。宇文颢开着车,光听鲍皇叔介绍他那些摄影器材,就特么嘚啵了半个多小时,不过,倒也不乏味,鲍皇叔看来玩摄影也有些个年头了,懂的还真多,光他手里那个镜头估计就得好几万,移民的时候实在舍不得丢在国内,宝贝似的带过来,托运行李的时候,就怕这套器材磕着碰着,担心了一路。在宇文颢这个艺术生看来,摄影就是光和影的哲学,鲍皇叔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在拍宇文颢的同时,总是捕捉他在驾驶座里逆光中的一个恍惚,还会伸过手指,轻轻扳着男孩的下巴,调整着最佳角度。“你老拍我干嘛?浪费胶卷。”“将美好的瞬间定格成永恒,怎么能说是浪费呢?”宇文颢目不斜视,唇角不禁上扬,咔嚓,鲍皇叔又将这隐约的笑意定格成永恒。“长得怎么这么好看?”鲍皇叔忽然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