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从头至尾都不带表情,像是被这惨象吓呆了,整个人都木愣愣似的。
却未曾发现,当他被救时,眼里也不见丝毫喜悦、感激。
流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答道:“我叫季仲申。”
流光摸摸他的头顶,“忘了它吧,入门后,自有师尊为你赐名。师尊乃是掌门,日后你自会有大前途、大际遇,从此以后便与凡尘俗世再无瓜葛了。”
季仲申低着头,不应声不点头,只是一双小手却紧紧攥成了拳。
平罗镇镇长季平,年过半百,率领镇中自发组织的民兵上阵杀敌,大哥季仲一临战入伍,战死边疆,二哥季仲景刚刚十四尚不到舞象之年,未到参军的年纪,便跟着老父的民兵队杀出了城门,自此再无音信,恐怕早已身陨。
祖父季全礼年逾八旬,诈降鞑靼,在身上绑满火药,于城外点火自爆。
季家一门上下没有一个孬种,没有一个怂包,只留季仲申一名幼子,托付给乡亲们,跪于山门之下,盼能给季家留一个后人。
季家老小不过*凡胎,虽不能保一方水土,也能问心无愧。这致云山上,满山满谷的仙师道长,一个个都是超凡脱俗翻云覆雨,竟能眼睁睁看着山下惨剧发生而袖手旁观。
季仲申只觉得恨。恨这世上的麻木不仁。
致云山掌门得此天资卓绝的徒弟,自然喜不自胜,掌门人立于堂上,和颜悦色的看着堂下的季仲申,“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季仲申跪在地上,脸上不见半点喜色,“愿意。”
“自此以后,你名流谨。你天资过人,日后当有大作为,又兼身世坎坷,为师盼你日后谨言慎行,谨记本分。做事不可急躁,不可冒进。”
季仲申缓缓点了点头,忽然一股清风迎面袭了过来,便见师尊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季仲申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师尊,岂料刚刚还和善的师尊却忽然之间变了脸,直愣愣的看着季仲申。
“你……”掌门竟不禁退了半步,看着季仲申对流光说道:“流光,你带师弟先下去吧,将他……将他安排在尚思崖。”话音刚落,便听掌门又说道,“切莫让他被宗主看见。”
流光正为有这样一个天资卓绝的师弟开心,冷不丁听了这个吩咐,竟如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师尊……”
“去吧!”
流光拉起季仲申的小手,茫然无措的带着他去了尚思崖。
尚思崖是致云山上的一座孤峰,平日里作为面壁思过幽禁徒子徒孙的地方。将流谨师弟安排在这里,无疑就是废了这个徒弟。
流光想不通,这孩子天资如此之好,怎么会在初次见面就得罪了师尊,又为何不能让他与宗主碰见?
季仲申浑然不知尚思崖究竟是何处,便住在了尚思崖的小院之中。一住便是数百年,未曾踏出院落一部。
而出院之时,便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陆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石室之内,正盘着腿打坐。
陆枭环顾这间石室,只见室内简陋异常,没有门,更没有窗户。
他刚刚醒来,便见石壁缓缓开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汉端着食盒放在了门口,“请宗主用膳。”说完,便退了出去,石门便缓缓闭合了。
这里不像屋子,却更像是一间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