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双眼突出,耗尽力气来践踏自己:&ldo;我是人模狗样!&rdo;
他交代了。
仍是其中一间课室,仍是&ldo;坦白室&rdo;,举国的学校都是&ldo;坦白室&rdo;。
静。
地上墙角也许残存从前学生们削铅笔的木刨花,是蒙尘的残废的花。
教师桌旁坐了妇宣队的人,街坊组长也来了,干部也上座。
下面坐了ju仙。
一个中年妇女,木着脸道:&ldo;这是为他,也是为你。&rdo;
ju仙紧抿嘴唇,不语不动如山。
干部转过头,向门边示意。
蝶衣被带进来。
他被安排与ju仙对面而坐,在下面,如两个小学生。
二人都平静而苍白。
蝶衣开腔了:&ldo;组织要我来动员你,跟小楼划清界线。我们‐‐都是文艺界毒糙,反革命,挨整。你跟他下去‐‐也没什么好结果‐‐&rdo;
蝶衣动员时有点困难。他的行为是&ldo;拆散&rdo;,但他的私心是&ldo;成全&rdo;。或是,他的行为是&ldo;成全&rdo;,他的私心是&ldo;拆散&rdo;。他分不清,很矛盾。反而充满期待。
他瞅着ju仙的反应。胜券在握。
干部主持大局:&ldo;ju仙,你得结合实际情况,认清大方向,作出具体抉择!你不划清界线,跟段小楼分开,往后是两相拖累。&rdo;
妇宣队长沉着脸问:&ldo;你的立场是不是有问题!&rdo;
女人逼害女人,才是最凌厉的。
蝶衣忽然满怀企盼:她就此答应了。
他等了好久,终于是国家代他&ldo;出头&rdo;!
是的。国家成全了蝶衣这个渺渺的愿望啊。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为他除掉了他俩中间的第三者,也许他便要一直的痛苦下去。幸好中国曾经这样的天翻地覆,为了他,血流成河,骨堆如山。一切文化转瞬湮没。
他有三分感激!
身体所受的苦楚,心灵所受的侮辱,都不重要。
小楼又只得他一个了。
他这样迫切地得回他,终于已经是一种负气的行为了。
最好天天有人来权来逼,她妥协了,从此成了陌路人……呀,蝶衣盼的就是这一天!
他偷偷地,偷偷地泛起一朵奇异的笑。生怕被发觉,急急止住。
ju仙意外地冷静:&ldo;我不离开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