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文趴在门口看他。“文文,别站那。”许信然说道,“影响我做事。”“哦……”孙文文往外走。许信然叫住她,“过来。”“又说我影响你……”他拍拍旁边的椅子,“看着你,才不分心。”等孙文文坐下后,许信然又说,“还生闷气呢?”孙文文看着他,“我觉得不公平。”许信然很坦然,“公平不公平,只是站的立场不同而已。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呢?我既然逃课,就要承担后果不是么?”“我知道……”这些孙文文都知道,但是一想到被不公平对待的只有许信然,她就堵得慌。许信然拍拍她的头,“王老师能影响我的,只有一门马原而已。其他的事,他也插不上手。一门不及格,大不了补考,再不行重修。为这些小事生这么久闷气,不值得。”他的眼神,温情似水。明明年龄比自己小,在这些事上却异常通透。孙文文的心,扑通扑通。她说,“你把吉他放下。”许信然照做。孙文文调整了椅子的位置,和他面对面。她说,“你过来一点。”许信然照做。还是不够近,孙文文又说,“再过来一点。”许信然问她,“怎么了?”又过去了一些。孙文文双手架在他的脖子上,“就是突然,想亲你。”然后贴了上去。一吻结束,许信然问她,“上次你说的那本小说,写得怎么样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没弄好,”大纲弄一半就写不下去了。“你再亲我一下,我教你怎么写。”孙文文看着这张脸,管他有没有好梗,先亲了再说!☆、很早两个人在一起两个月后。孙文文觉着两人的关系,变了。许信然对她,更好了。也不是说以前他对她不好,就是现在好得太明显了。生活上的细节,是面面俱到。家务全是许信然在做,连碗都是他在洗。反正是他自己能动手的,绝不让孙文文做。孙文文想,狗子转性了,她反倒是不太适应。她很依赖人,却不是琐事上的依赖,而是精神上的。许信然之于她,早就是精神上的依赖了。琐事上,就略微显得多余。这天,她窝在沙发看电影。小茶几上,放满了吃的喝的。她伸手想拿一包薯片,许信然已经快她一步,抢先拿了还帮她打开了,递给她。“我又不是没长手,”孙文文还是接了过来。她嚼着薯片,尝了一口又放下,“我觉得你怪怪的。”许信然,“对你好还不乐意?”也不是这种突兀的好法吧?孙文文说,“以前那样就挺好的。”自然地相处。而现在,多少有些刻意。之前的相处模式,刚刚好。自从确定关系后,许信然对她,除了好就是好。孙文文有些负担。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很好,太过刻意对两人的关系反倒是不好。尤其是在那晚之后,许信然对她是过于照顾了。许信然说,“我们的关系变了,哪里变了?”“之前没谈恋爱,现在在一起了。”许信然,“我是你男朋友,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小然……”“孙文文,”许信然一把搂住她,头埋进她的脖子,深吸一口气,是他熟悉的气息。这种亲密,让他有了安定感,那种不真实感顷刻间消散。孙文文太快接受他了,太快得到,会不会太快失去呢?许信然正准备决一死战,到达恶龙的老窝,npc却告诉他,恶龙已死,请他带着金币速速离开。他看着自己满身装备全无用武之地,不禁神伤……同时又担心恶龙卷土重来。他问,“你会不会反悔?”孙文文说,“现在不会。”她实话实说。“现在?”现在不会,但是以后说不准?许信然吻了她的脖子,“以后呢?”孙文文,“以后怎么说得准。”又是一句大实话。以后的事,连自己都不清楚,怎么能够轻易给别人保障?一辈子那么长,要用已知的现在去预言未知的以后么?她虽然每天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对爱情本身,她很实际。动情时候的话,是真实的。可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不是么?毕竟谁也没有人生的剧本。许信然收紧手臂。从他的少年时代,就已经认定了孙文文,更是认为他们以后会结婚。他从来没有想过分手和离婚,他需要孙文文和他的想法一致。许信然很了解孙文文,相对地,她也会了解许信然。许爸和许妈妈的婚姻,是失败的,最后以离婚收场。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却还是离婚了。能影响一段感情的因素,太多太多。多到许信然不放心。她握住他的手,指节分明、骨骼走向清晰,是属于少年的好看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将脸贴在他的手上,孙文文说,“你在担心?”许信然,“嗯。”孙文文离开他的怀抱,“我也在担心。”“比如,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继续说,“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在你说喜欢我之后,我也想了很久。不是不相信,其实仔细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你喜欢我这件事,是有迹可循的。”“可为什么呢?重逢开始就喜欢我了?喜欢我什么呢?我究竟有什么可以让你喜欢的呢?说实话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孙文文一顿,看着许信然,“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应该也不能问你吧,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有时候本人都未必能想得明白。我也想过,为什么我会喜欢你,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只确定你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就这样,不够么?”“以后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是爱你的。”孙文文说了“爱”这个字,以及其慎重的口吻。一段一对一的关系里,感知、触觉,都是相通的。许信然有顾虑,那相应的,孙文文自然也是有顾虑的。许信然拼着一股孤勇,只想着怎么长久地和孙文文在一起,却没有想过用什么方式。两人确定关系后,他唯一想的就是,怎么能对她更好,哪怕是鸡毛蒜皮。孙文文独自住了四年多,在生活上早就能自己解决的。所以许信然做的这些,她是不需要的。其实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早就知道了。无非是,精神上的慰藉以及想长久地跟他在一起。“我也爱你,”许信然轻轻搂着她,“我只说过‘我喜欢你’,其实早就不止喜欢了……比再遇见更早的时间……”“许信然……”孙文文叹气,“你是变态么?”“嗯?”“你今年二十岁,”孙文文说,“我没记错的话,我大学毕业后,我们没有再见面了,算起来应该是整整四年。你说比再见还要早?那时候,你才十六岁吧?十六岁就喜欢我了?”“比十六岁还要早。”☆、悸动夏天,是个很奇妙的季节。有个词叫发春,按照这个词意,爱情应该是发生在春天的。但说起爱情,很多人想起的还是夏天。夏天里,午睡、西瓜、气泡水、老电影,和街上少女的短裙。都是美好且心动的词组。与这些相对的词组呢,星空、冰淇淋、雨伞、课本,还有少年的衣角。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发生在夏天的悸动。一份湿漉漉的感情。说起十五岁,大多数事,许信然都记不太清楚了。他有时候回想起来,都不确定,许爸许妈究竟是不是那年离婚的。可有一件事,时间越久,他好像越清晰。是那年的孙文文。那个夏天,真是常忆常新啊。许信然那年刚刚初中毕业。书桌上没有作业,家里没有父母。那时候他爸妈已经开始分居了,各自在蓉城拼事业,他们从一周回家一次变成了一个月回家一次。隔壁孙爸孙妈也不在,老孙带着老婆去云南避暑了,说是要大半个月才回来。临走前还把孙家的钥匙给了许信然,让他看家。他守着两套空荡荡的房子,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