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rdo;阿岚在某些地方倔强得令人惊奇,&ldo;我自己可以。而且马上就要到了。&rdo;
展昭无奈地摇摇头,微微落后阿岚两步,然后忽地在对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ldo;哎呀!&rdo;阿岚大叫了一声,惊慌地搂住他的脖子,好不让自己的身子完全压在展昭手臂上面。她毛躁地说道:&ldo;快放我下来,你胳膊上还有伤呢!&rdo;
展昭却看也不看阿岚一眼,径直往前走,同时满不在乎地说道:&ldo;这点伤不算什么。你分量太轻,骨头都没二两重。&rdo;
阿岚扭了扭身子,想使劲挣脱出来,但又怕伤到展昭。此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令她感到一阵懊恼,因此抿起嘴不说话了,然而身体仍旧紧绷,希望能借此少给展昭的伤臂一些负累。
展昭这才微微低头,看阿岚偏过脑袋不看他,忍不住笑道:&ldo;你也太小孩子脾气了,抱一抱你也要生气。&rdo;
&ldo;……&rdo;阿岚鼓着脸不说话。
展昭重新抬其头,望向不远处的山谷,轻声道:&ldo;真是孩子气。&rdo;他的声音低得微不可闻,也不知是说与谁听。
然而又走了几十步之后,展昭却忽然一惊,双眼也不由微微睁大‐‐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某个时刻,山谷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隐约的人形。然而展昭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有哪一刻未将注意力放在山谷的入口处,他本应该保持时刻警醒。然而这个人影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完全没能及时引起展昭的注意。
这令展昭心中不由暗自戒备起来,然而直到走得更近之后,他才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尊石像。
一尊高大的、质地细腻、呈灰白色的石像。
然而这尊石像并没有五官,只是具有粗糙的轮廓,双手微微垂在两侧,身体则被酷似斗篷的东西罩住。其外形与材质于此地有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并不令人觉得违和,反倒容易忽略,任由其与背景融为一体。在乱石与白雪之间,能清晰地看到它就摆在山谷的入口处,身子微偏,仿佛面朝展昭与阿岚两人。
阿岚在看清这东西之后忍不住低声嘟哝了一句:&ldo;好邪门,这里怎么站着个石人?总不会是在迎接我们吧。&rdo;
&ldo;……&rdo;展昭还没来得及对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发表任何评论,就听得一阵低沉的响声,那石人竟然动了起来,在关节活动的&ldo;咔咔&rdo;声中朝他们执手鞠躬行了半礼。
阿岚:&ldo;……&rdo;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当真期待有什么诡异的、会动的石人来迎接自己,此乃千真万确!
而展昭比阿岚更加镇定一些,他只是狐疑地瞧着这尊石像,以便确认这不是某个喜爱恶作剧的家伙假扮而成的。难道这是某个机关大家的手笔?可细想来也未免太神乎其神了吧?展昭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江湖上的机关大家,却未能想起有哪个人能做出如此精妙的机关人。
而更令人惊骇的是,那尊石像在行过礼之后竟缓缓地挪动脚步、僵硬地转过身,朝着山谷内一步步走去。
展昭见状立刻轻轻将阿岚放下来,却在拔脚追上去前不由犹豫了片刻。而就在这片刻之后,那石人仿佛感到它们没有跟上来,居然还回过头来,僵硬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虽然它脸上没有五官,然而其动作姿态仿佛流露出一种茫然不解与无声催促,竟充满了人的味道。
&ldo;师父……&rdo;阿岚忍不住喃喃道,&ldo;那到底是什么东西?&rdo;她原本以为在苦果岛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是毕生所遇最诡异的,然而眼前的这一幕使得黑水之下的密室都仿佛黯然失色。
展昭则老实地予以回答:&ldo;为师不知。&rdo;他并不喜欢这种对情况一无所知、事态脱离掌控的感觉,因此说完之后伸手拉起阿岚,低声道:&ldo;我们跟上去看看。&rdo;
&ldo;好。&rdo;阿岚隐隐有些激动,跟在展昭身边朝着那石人走过去。
而他们一迈开脚步,那石人便似有所感,重新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山谷内乱石嶙峋,上面积着皑皑白雪,看上去一片冰冷死寂。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树木,便是连北国常见的松树都没有一棵。取而代之的则是形态各异的巨石,遍布在山谷内。那石人的脚步落在积了雪的地面上,发出与人不同的古怪声响。而它走得实在不慢,阿岚跟在后面,走了没一会儿竟开始气喘。
展昭发现之后便无声无息地握住阿岚的手,运起内力送了过去。阿岚只觉一股暖流从冰冷的掌心涌入,顿时浑身一轻。
她不由抬起头来,望向展昭。然而就在转头之际,阿岚却瞥到一抹不一样的风光,不由震惊地凝住了眼神。
那是一栋宏伟的宫殿,完全由石头建筑而成,隐隐坐落在凌乱分布着的巨石之后。然而它有多么宏大雄伟,便有多么落魄颓败。那原本由洁白细腻的石块构成的穹顶如今已经塌陷了一半,门口的石柱上盘着的花纹也残缺不全,仿佛有一部分已经叛逃。延展开的围墙则成了乱石堆与废墟的所在,一些枯黄的野草在其中顽强地生长着。偶尔有一截墙会仍旧□□地立在原地,显得孤独而又倔强,像是离群的哨兵。
同样无法忽视的是,周围的温度正缓缓上升。那种刺骨的寒凉已经不见了,虽然地上犹有积雪,在此刻看来却更像是一种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