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些担心,也不便打听。
给钟攸旁开的书房已经出了形,就是连顶的书架苏硕把握不准,便说先停了书架,由后边时御来做。结果没几日,苏硕就带了月见草种子给他,钟攸猜是时御给的,然而时御依旧没有来。
后来新梁架顶,这小院子翻新也做的差不多了。钟攸请众人在院中聚席,提早了一天去了镇上采购。他小厨房里食材实在少的可怜,做不了多少,这一趟有苏舟陪他去。
集市上的人依然拥挤,这次没了时御在身旁,苏舟也显出几分男子汉的魄力,在拥挤中带着钟先生如鱼入江,任是流畅的挤出一条道来。
午时两人寻了处面馆吃面,旁桌坐了几个彪形大汉。
“这家榕城面馆的面最是劲道。”苏舟眉飞色舞道:“汤也是正宗大骨熬制,加上肥厚的牛肉五六块,配上酱汁,先生!真的会让人咬掉舌头的!”
“那我要留心舌头了。”
钟攸又听苏舟细细论了些这镇上能让人咬掉舌头的店,一边颔首一边应声,并不觉得无趣。
“这店我六哥也喜欢,因来得多了,店掌柜老板都认得他。他从前跑货时归的晚,半夜三更也是有的。这家店老板就叫人给他留个门,备着汤招呼。”苏舟一提起时御总要有些得意色在眉梢,想来是相当崇拜他这个六哥,总要挂在嘴边,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六哥的好。
正说着那面便上了桌,他们这一桌的碗虽与别桌一样大小,可牛肉与小菜却备的比别桌更多。
钟攸与苏舟一起先喝了口汤,两人相视,不仅都露出笑。
好香,今日也承了时御的光。
且说两人正奋战面时,门外又来几人,一同坐到了后边的彪形大汉里。才一坐下,就听其中一个寡淡脸色的男人拖着伤臂骂道:“本想寻乐子,谁知竟招了晦气!嘁,真他娘的晦气!”
有人笑道:“怎地,那时寡妇不如意?”
钟攸正吃的鼻尖冒汗,闻言筷一顿。
“呸!就是如意下一次老子也不去!”男人面色阴沉,索性将手里的筷也摔在桌上,道:“你们道我遇着了谁?”
“能遇着谁?她家都是野汉子,难不成你还撞上了一个不成?”
“若是野汉子也不至如此。”男人吊着的伤臂,似一提起就疼,他呲牙咧嘴道:“我遇着了她那疯狗崽子!”
一桌人皆啊呀一声。
“那边的。”有人指了指蒙馆的方向,比划出一个六的手势,“是那小子吗?”
“除了那条疯狗还能有谁在这长河镇里叫个六字?”
男人又扯开衣襟,露出里边的胸口,“险些要了老子的命!”
一旁的人都吃了一惊,因那胸口上打眼的落了个脚印,若非踹踩的狠力,怎能留到今天还是个狰狞的样子?
有人小声道:“你与他争执什么?遇上他只管跑就是了!”
“我倒想跑。”男人拉上衣襟,“我一出门,还没回头就被他盯上。你当怎样?他竟在门口守了一夜!就等着老子出去呢!我还怎跑?”又猝道:“狗娘样的畜生,一头按老子在水里,差点活生生憋死老子!这也不算,就是这胸口一脚,只教我喘不上息,若非当时天已大亮,我还真当逃不掉了!”
众人连声道幸好,男人又道:“只恨这蒙馆在镇里耀武扬威没个对头,不然此次我必叫他好看!”
“哎呦。”有人劝道:“你就当遇着了疯狗不就是了?休要结梁子!且不说蒙馆,光是这时六。”他压低了声音,几人头凑一起,他道:“你以为他没杀过人吗?你忘了早几年清水乡的刘千岭了?那可不是,死不瞑目。”
“不是听说他那爹是个窝囊货,让那死鬼抢了婆娘,差点死了儿子。这时六那会多大,谁知道他一记就记了那么多年,任是将那刘千岭……”
苏舟已经抱起碗将最后一点汤喝了,然后嘴一擦,起身转过去,过那一桌时一脚踹在男人凳子上。惊得那一桌都哎呀一声,纷纷转头望来。
一见苏舟,有人认了脸,忙不做声。只看那几个身影魁梧的外来人不认人,起身推了把苏舟,骂道:“小崽子要死?”
苏舟挺直了胸膛,冷了脸,道:“这么大的人了,站起来高人一头,怎还学那后院长舌妇,舌根都嚼烂了!”
“凭你话多?”其中一个拎扯过苏舟的衣领,拖到跟前,将他脚跟都拖离了地面,转手就上巴掌。谁知这小子抱住人扯他衣领的手,双腿倏地抬起正踹人胸口。撞得那一桌碗筷齐震,苏舟抄手拿碗,劈头就砸下去,怒道:“长舌妇!我叫你嚼舌根!”
后边几个齐上手,将苏舟从后又抱又拖着要他停手,偏苏舟都红了眼,被拖住了身也照人身上踹。被砸的汉子连挨了几脚,不想这小崽子看着瘦,手下却狠。怒极失了手,卡住他喉咙就要照脸甩几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