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时御提着坛子侧身,道:“先生前边走。”
钟攸接了灯笼,一手提了还在滴水的衫摆,老实在前边带路。他走几步都要侧目看看时御还在不在,时御盯着前边的眸忽地转向他。
“我不会踩水里。”时御低声对他说,换了只手提坛子,在正看他的钟攸肩膀上一带,又迅速松了手,“你只管看路。”
钟攸方才那一脚又险些进水里,他老实看向路,道:“抱歉……”
时御嗯声应了。
钟攸觉着路上太静,就道:“我觉得种些月见草好。”
时御今夜反应有点慢,他先嗯了一声,随后才反应钟攸说的是院子里的那块小田,道:“月见草也好,夜里香。”
“开得也好看。竹子应是种不了了,我大抵种不活。”
“种文竹也行。”时御又抬手带了他一把,终于察觉道:“先生,你看得清前边有什么吗?”
钟攸眯眼瞧了半响,摇头道:“看不清……”
难怪。
时御顿了下,道:“我带先生走。”
钟攸惭愧的揪了揪自己的袖口,道:“……劳驾了。”
他夜里看不见东西,灯笼照也照不了几步,本不想添麻烦的,谁知这路靠溪边,总是要走两步就踩错地。
时御的手放在钟攸肩头,这人很瘦,肩头几乎都硌手,他指尖不自觉的轻捏了捏。
钟攸笑了笑,“硌手是不是。”又道:“我原先胖得很,路上净给别人添麻烦,谁知一路奔波过来,竟瘦了许多。”
时御又闻见那股清爽的青柠味,他偏头扫过昏暗中的家舍屋院,应了一声。可那股青柠味不知怎地,一个劲的在鼻尖绕不停。时御想揉发,却又发现两只手都没空着。
正时钟攸道了句:“到了。”
时御抬头一看,是到他家院前了。他目光顺着墙头就看见里边主屋内的灯亮着。
这么晚了还亮着,除了有男人,没别的。
钟攸只觉自己肩头的手握紧的力道有些吓人,又陡然放松。时御笑了笑,倒让钟攸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