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一场瓢泼大雨不停地倾泻下来,压过层叠细密的树叶,溅落入灌木堆积的斜坡上,于根部逐渐汇聚成林间溪流,顺着较为陡峭的山势左突右闯。汇聚得多时,却收敛了脾气,渐渐温柔起来,在较为平缓的地方汩汩流淌。仿若山神授意一般,卷带的山土开始缓缓积淀,从高处滚动下来的圆石彼此堆叠沉寂,渐渐地,终成一汪清泉。
这雨是如此之大,又下得久,却是使得清泉两旁的山间升腾起了迷蒙的水雾,笼罩住了这片树林,有若神仙之境。
“哗啦!”
一道残影陡然划过水雾,撞入清澈平静的泉水中,激起好大一片浪花,旋即又在水底犁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遇大青石方止。可见其势之大,令人瞠目。
在重归浑浊的泉水里,徐徐泛起了一抹鲜红。
透过泉水和水雾,依稀看得到这是一个重伤濒死的人。
起初还能清楚看到这人的扭动挣扎,凭着本能竭力想要撑起身子,试图将头升出水面,奈何全身筋骨尽断,最大程度上就只能如软体动物一般蠕动几下。数息之后,最后一个气泡挤开黄红混杂的浑浊泉水,于水面轻轻炸裂后,这道人影在水底彻底不动了。
山上顺流而下的泉水很快就将黄红混杂的浑浊涤荡干净,露出了身着黑袍的人影。其人仰面躺倒,口中大张,怒目圆睁,细细打量可见双眼失神,长发散乱,于水底如水草一般随波律动,而身上黑袍早已破烂不堪,如褴褛丝絮挂在身上,露出了胸口的诡异纹身。
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道魁梧身影挤开水雾自林间缓步踏出,盯着眼前尸体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虑什么。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刷地一声落于身旁,脸上带着虎形面具的他看着水底的尸体,略带喘息地恨声说道。
“这个畜生终于死了,小林镇近三百条人命的大仇终于得报,不枉我正气堂精锐尽出,追杀三百里,终于在此将其毙命,真是快哉!”
魁梧身影闻声扭头,露出了威猛的辰龙面具,冲着寅虎问道:“伤亡怎样?”
“巳蛇、子鼠和丑牛他们还好,只是内力损耗过度之症,正在山下调息,但由于亥猪和申猴为争取时间,两人单独阻拦了此人三息,不慎被一股诡异之气入体,本来性命堪忧,好在你及时赶到,渡了一些先天真气护住他们的心脉和头颅,至少性命无碍,而酉鸡、午马和未羊他们则带着精锐帮众在山下守护他们。”寅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后怕地说道,然而随即想到了什么,便立即凝眉沉声。
“此寮三日前通过诡异手段血祭了小林镇,之后又在我正气堂十二正使的围攻之下离奇脱逃,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要不是你前不久刚突破到先天境界,此番利用身法和天人合一的感知死死吊住此人,使其在逃亡途中不得不损耗了大半的精气,再以超卓的武力与之缠斗,终于将他耗得油尽灯枯。否则的话,即使是我正气堂,至少也要折损一半的正使才能击杀他。”
说到这里,寅虎疑惑地问道:
“奇怪的是,据我感知,此人肉身实力也不过与我相当,但其手段之诡异,实属生平罕见,简直可以与先天高手媲美,又各有侧重。但我在皇城司日久,也没听说过这等人物,你与魁首素来亲近,见多识广,可知其来历?”
辰龙先是不语,抬手将后背上的龙鳞刀吸摄在手,随即冲着尸体手中的一面精巧三角旗挥斩而去,只见刀光一闪,竟然斩出一道类似金铁交击的巨响。寅虎后颈的汗毛登时应激立起,忍着不耐眯眼打量过去,却看到辰龙这般先天高手的一击却仅仅只是将那面精巧黑旗的边角斩出了一道极小的豁口。
“嗤嗤!”
一股无形的力量犹如脱缰野马连续不断地自豁口翻卷而出,继而冲破水雾,在离地约有三丈处呈伞状挥散开来,隐隐有五彩之光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