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人忍不住开口,话说到一半,视线落在画上却又顿住。
谢璟驰勾起唇角,凤眸冷冽,倒是毫不避讳。
“三人成虎。”
没错,沈舒意所画,正面看是一副高朋满座、其乐融融的宴请宾客图,可调转方向后,所画却变成了一副颇为嘲讽的三人成虎图。
所讽所嘲,意味分明。
摆明了是指秦老夫人、绿杏、红缨甚至是在场的诸位,胡乱指摘,妄加质疑。
偏沈景川、沈老夫人甚至一众宾客,多是信了。
金珠委屈道:“小姐,您手腕没事吧?”
沈舒意摇头,温声道:“无事。”
半晌,王太傅沉声道:“二小姐心思灵巧,从画风、用色和笔力上,确实可以看出这幅画和送给沈老夫人的画出自一人之手。”
这话一出,不少精于此道的大家也纷纷点头。
“没错,一个人的画风、习惯虽能模仿,却很难仿到全然一致,何况二小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做出此画,足以证明送给沈老夫人的这幅贺寿图,出自二小姐之手。”
沈景川本就是精于书画之人,那幅‘三人成虎’图,虽未细画,可嘲讽之意近显,只让他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又是恼怒又是羞愧。
少女孤身一人,神色从容沉静,偏面对众人的指摘,身后却无一人。
本该成为倚靠的家人,却没人相信她。
这个认知,让沈景川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沈舒意杏眸清冽,没错,她要的便是沈景川的羞愧,毕竟他这个便宜爹对她虽有情谊,可这情谊却不堪一击。
前世种种,虽能证明他心中待她确有父女之情。
可这微薄的情分,却抵不过权势利益、亦抵不过流言蜚语、更抵不过秦雪蓉的筹谋算计。
所以,她只能借着这点微末的情分,让这把天平不断倾斜。
而一个父亲对子女最有力的感情,便是愧疚。
秦雪蓉脸色僵硬,沈静安、沈静珍的神情更是微妙。
秦老夫人眉头紧锁,沉声道:“可这只能证明这幅画是沈二小姐所作,并不能证明当初那本所谓的佛经也是你亲自抄写。”
沈舒意转身走到那幅被悬挂起的松鹤延年贺寿图上,视线落在画纸中,温声道:“这画之所以未曾提字,便是觉得父亲精于此道,想着若能留下父亲墨宝,祖母必定更加开怀,于这画而言,更是锦上添花。”
沈景川上前一步,正想说些什么。
下一瞬,却听沈舒意道:“不过父亲既然没有此意,那舒意只能献丑。”
话落,沈舒意再度回到桌前。
这一次,面庞冷艳清绝的少女,双手提笔,于众人的视线之下,左右手中的狼毫笔齐齐落下。
转瞬间,两列截然不同的字迹便落于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