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夫人出殡才两月,突然传来新城公主逝世的消息。圣人哀恸,疑驸马韦正矩谋害公主,将驸马韦正矩下狱,命三司会审。姑姑向来疼爱姊妹俩,顺顺安安向皇后请求亲往拜祭。
在去往新城公主府的马车上,安安说起此事,“姑姑自尚韦正矩以来,夫妻不和,众所周知。可要说是韦正矩害死姑姑,实在牵强。便是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谋害公主啊。”说来在高宗武则天时期,做驸马确实是个高危职业。别说韦正矩了,历史上,我们姊妹连带我那未出生的妹妹的驸马都丢了性命。这也是顺顺一直不愿成亲的原因之一,生怕因为自己,拖累他人性命。
“圣人已命三司会审,我们不便插嘴。他与姑姑长期分居,连姑姑的近况都说不清楚,圣人更气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顺顺望着姑姑的棺椁,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这世上,我的至亲(真正关爱我的亲人)实在不多,姑姑算一个,可如今她也走了。念及此处,顺顺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圣人为了姑姑之死大发雷霆,表面是兄妹情深,可姑姑实因何事伤神,与韦正矩之间因何不和,他当真不知吗?事已至此,又何必拿韦正矩撒气!
从新城公主府出来,马车往悲田坊走去。出宫不易,借着此次出宫,正好去验收下捐献余食的落实情况。让安安换上平民女子装扮,去流民、贫民中了解实情。看着难掩新奇,迫不及待转身要走的小妹,顺顺忍不住叮嘱,“多同他们唠唠家常,别发脾气,别起争执。也不要当面赏金银,引发哄抢。你身边只有一个侍女,四个侍卫,要是那些流民闹起来,可拦不住。”“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炮竹,一点就炸。”你不是吗?顺顺暗自摇头。
悲田坊由寺庙所设,僧人专管,此次来访,并未事先告知。顺顺亮明身份,觉明大师大为吃惊,忙迎公主进门。“算算时间,皇后赏下来的吃食也该到了吧,去看看吧。”只见院中摆着几个大木桶,顺顺特命宫人将所剩吃食分类倾倒。稻黍、面点一桶,各式青菜一桶,肉食一桶,粥一桶,点心一桶。可面前却少了肉食的一桶。
顺顺看到内侍拎着几个食盒,打开一看,“白龙曜(里脊肉),箸头春(鹌鹑),通花软牛肠,好精致的吃食,这是要送哪去?”内侍吓得磕头请罪,“公主,是,是送到弘福寺的,剩下的,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大师,寺中僧人不吃这些吧?”觉明神色慌张,秋高气爽的天气,竟流汗了,“这,也是散给贫民的。”“既是给贫民的,装的这么精细做什么?”顺顺抬手将食盒中的美食混入粥桶、菜桶,觉明大惊失色,不及阻止。
顺顺也不急回去,觉明本想叫僧尼准备素斋,公主却只叫侍女从几个餐桶中各呈两份,放至公主与觉明桌上,“大师负责施食事宜已三月有余,贫民吃食可曾尝过?所捐吃食有饭有粥有菜,于百姓已是饕餮盛宴,可即便如此,在你我这样的贵人眼中,也太过简陋了。皇后殿下哀民生之多艰,故有捐食之举。若连亲尝都不愿,何以体会殿下爱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