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正潇看着脚下这对哭声震天的母女,额角一阵阵的抽痛,老谋深算的眼睛里立时便蒙上了一层阴翳,他抬头看向府医:“陈大夫,清流这伤一定会留疤吗?”
“这……老奴医术浅薄,有负侯爷众望。”
府医这么一说,颜正潇便清楚,颜清流这张脸八成是要保不住了,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正想让人送颜清流回去细心调养,颜清流却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爬起来,冲到颜善玥面前指着她和青黛哀哀祈求。
“你们不是桃源谷的人吗,快救救我的脸!”颜清流伸手就要去拉颜善玥,柳如菲护着不让她碰到,颜清流又要去拽青黛的衣服,被青黛不着痕迹的后退扑了个空,她一时便有些崩溃了。
“颜善玥,你的医术妙手回春,颜善玟伤成那样你都能把她治好,你快救救我……我的脸不能留疤,玥儿,你救救五姐好不好,五姐求你了!”
颜善玥回头看了身边的青黛一眼,这才明白她此举背后的深意,除了惩治颜清流的无脑找茬,青黛就是想让颜清流来求她们救她。
颜清流这番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她的身上,颜善玥心里明白,颜清流这伤,她是非治不可了。她走近两步接着廊下灯火看了看颜清流的伤口,心里有了数,便吩咐人把颜清流送到亮一点的地方去,她则和青黛一起回赏菊苑拿药箱。
一盏茶后,颜善玥仔细帮颜清流处理好伤口,收拾好东西交给青竹,她才抬头对颜正潇说:“父亲,五姐这伤有些严重,是否会留疤要看恢复情况,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和府医为求稳妥而这般说不同,颜善玥之所以不给颜正潇一个肯定的答复,就是想借此给颜清流一个教训,以她的医术,自然能让颜清流的脸恢复如初,但会不会真这么负责的给颜清流治伤,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青黛师姐对颜清流下手留有余裕,没有让她伤筋动骨缺胳膊断腿,而只是让她烧伤了脸,想必也是给她留了余地,单看她想不想让颜清流好了。
颜正潇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估摸着颜清流这个女儿算是废了,所幸他一开始就看出来颜清流性子蛮横,并没有对这个女儿寄予厚望,如今听到这番话,心里虽有遗憾,倒也并无更多难过。
“送五小姐回房休养吧!”颜正潇摆了摆手打发人送颜清流回去,颜清流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受着,颜善玥看她临走时愤恨的眼神,又“体贴”的吩咐了从人一句:“好好看护五小姐,这段时间不要让五小姐出来,万不能让她的伤口受风碰水。”
颜清流离开了,今晚的闹剧却并没有结束,邱氏目睹着自己青春大好的女儿好好一张脸一夜间损毁,神色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爬到颜正潇面前,认真的对着他磕了个头,而后才抬起头对着这个一家之主说:“侯爷,流儿的脸就这么莫名其妙被烧伤,请侯爷彻查其中的经过,给流儿一个公平公道。”
颜清流的事闹了这么一晚上,颜正潇也被折磨的很不耐烦,此时又听邱氏来找他讨公道,他暴躁的脾气一时便忍不住了:“又是让我主持公道?你们母女俩心里怎么想的,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大半夜的清流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睡着,为什么会跑到后花园来?你这个当娘亲的可有真正管教过她?”
“侯爷,不管清流是为了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但清流的脸被烧是事实,侯爷难道就能放人凶手逍遥法外、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吗?”邱氏一生只有颜清流、颜清河两个女儿,如今她的女儿受了伤,她那泼辣胡搅蛮缠的性子一时便爆发了出来。
颜善玥越来越发觉事态不太对,都说当面教子背后训妻,邱氏纵然只是颜正潇的一个妾室,也万不至于落得在一众子女及家仆面前被父亲指责教训的地步。
颜善珩显然也发现了事情的发展有失偏颇,他环视了眼在场众人,沉声劝颜正潇:“父亲,如今已是三更天了,您明日一早要去宫里上朝,还是让母亲陪您回去休息吧,五妹的事等改日再说吧!”
颜善玥也柔声劝着:“娘亲,闹了这么一晚上,哥哥姐姐们都困了,玥儿也累了,娘亲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相比之下,颜善珺行事就更加果断了,她直接扶着杨婉絮就往北苑走,边走边说:“娘你赶紧回去睡吧,明天你还要去照看三姐,你若是睡不好,明日三姐问起来,你又该愁了……”
兄妹几人这一连串的举动,终于让颜正潇意识到了此时并不是和邱氏计较的时候,冷哼一声,他甩袖便回了北苑。
柳如菲拍了拍颜善玥的手,跟在颜正潇身后离开了,颜善珩打发了下人各自回去休息,这才抬头对颜善玥笑:“玥儿,你和青黛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晚闹了这么久,明天给祖母请安可别赖床。”
“五哥又笑话玥儿了。”颜善玥笑应了一声,又对他身后的颜善璟招了招手,转身便和青黛一起回了赏菊苑。
“咱们兄弟也走吧!”颜善珩回身环上颜善璟的肩膀,叹了口气边往东苑走,颜善璟被他勒在腋下,也不禁感慨:“今晚这些事倒真的发生的挺蹊跷的,颜清流身上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呢?”
颜善珩闻言轻嗤:“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那个送信给我们的人是谁,那人怎么知道玥儿那里有麻烦,还特意寻了我们三个去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