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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吗?眼看我们都二十多了,就娉婷小了些,可也二十了吧?前阵子我妈写信,说是要给我找对象,好些媒人上门,可是我不回去也不好相看,问我什么时候休假回家呢?”吴亚萍比娉婷大三岁,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这在农村绝对是“大龄剩女”。
“那你怎么想?这要是在你们当地找人结婚,还能在团里待吗?两地分居可不好。”文工团女兵多,大多数农村来的到了年龄又没提干的都直接回家了。回家后有关系的还能托关系找个进体制的好工作,没关系的也就只能拿着点退伍津贴回家嫁人生娃。
“我这不是也在发愁吗?说不准再过阵子就真的得回老家了。”吴亚萍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向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泛起了忧愁。“还是你好,你是城镇户口,就是回家了也好找工作,还有隔壁部队的钱群,就是你那老乡,时不时给你捎东西的那个,我看是对你有意思吧?你考不考虑他?”
“以后是事谁知道呢?M主席都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反正对我而言他现在就是一老乡。”季红是城里人,家里的条件比吴亚萍和娉婷都好些。钱群是她老乡,人长的异常憨厚,只要部队有假就过来找季红,说是季红家捎东西过来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哪里是季红家捎过来的,大部分都是钱群他自己买的。钱群比季红还大一些,在部队的前途是没什么指望了,可能很快就要退伍回家,他和季红能走到哪一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有时候,凭着一腔喜欢,并不一定能抱得美人归,能不能在一起当然还是季红说了算。
好像一瞬间,女兵们都已经在考虑终身大事,娉婷还是像往常那样,该训练训练,该排练排练,不说心无旁骛,也确实没有找对象的想法。现在她已经在团里站稳了脚跟,之前歌舞团有人突然退伍,因为娉婷有舞蹈底子,她被临时借调过去,表现很好,现在话剧团、歌舞团都有她的班子,再加上她刻苦认真,个性也好,几个领导还都挺喜欢她,私下里也说会找机会给她提干的。
“我像这么大的时候,就想着要在团里好好表现,绝不辜负团里的栽培。现在很多小姑娘就想着结婚,找对象,心思根本不在排练上,你说团里会给她们机会吗?之前有人乱搞男女关系被处分回家的你也知道,要我说你现在还年轻,还不到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你知道的,你没什么背景,本来想往上升就难,好在你能力过关,又够努力,这就是你的优势,如何让上面看到你的努力,给你机会提干,你自己要好好想想。过阵子军区的大汇演你要好好表现,别出漏子,表现好了,入了军区领导的眼,你以后还缺前程吗?就这样退伍回家种地你肯定也不愿意吧?我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能听进去最好,反正是不会害你的。”
副团长的话时不时在娉婷脑中徘徊,她不是无知单纯的小姑娘,知道副团长说的的确是肺腑之言。只要是团里培养的骨干,向来是有前途的,像陈雪丽这种家事好的不说,就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吕美也找了合意的丈夫,调到另一个军区文工团当连长了。而那些心思不正的,比如方芳,早就被文工团淘汰,临走前也没个好名声,这对一向掐尖要强的方芳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还有一个团里的小姑娘,自己谈了恋爱,偷吃了禁果,竟然怀孕了,这在团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团政委还专门找女兵们谈话,希望她们注意影响,要保护自己,不要做出有损军人形象的事来。
管他呢,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呢?娉婷一向是随遇而安的,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这样踏踏实实反而显得难能可贵起来。
军区汇演上,战地文工团的表演非常成功,获得了首长的表扬和嘉奖。趁着这个机会,吴亚萍向团里申请了假期,准备动身回家探亲了。
“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我们等着吃你的喜糖呢。”娉婷和季红私下里开着吴亚萍的玩笑,她们知道吴亚萍回家的主要目的,不过在这个当口,也不好大肆宣扬,被别人知道了总归不太好。
“行吧,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不成功便成仁啊!”带着如此的豪言壮语,吴亚萍踏上了返家的路。
“妈,你别给我整那些了,自己留着用吧,我一个人在外头用不了那些,况且部队里什么都有,不用特意准备的。”许桂兰对她这样好,好到让她心里有了负担,娉婷的眼角也开始泛红了。想她上辈子就享受着父母的疼爱,她的离去对父母的打击肯定很大,这辈子何家人对她也很好,她也就把自己当成何娉婷,以后也会好好孝顺他们的。
“我在家里有吃有喝的,啥都不缺,这些东西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你带上。本来是想着攒下来,留着你和你哥结婚用。现在你要去部队,你哥也在部队,也不知道你哥啥时候回来娶媳妇,还是先紧着你,等你在部队安稳了,以后你哥结婚你能帮衬点就帮衬点,你们兄妹间就是要这样常来常往的才亲近。”
许桂兰没听她的,继续忙着手里的事,“你哥前几天的信里不是说了吗?他现在随队在成都,等你到了金陵安置好了就给他写信,妈现在就剩你们这一双儿女,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过年前一直没等到何成辉的信回来,家里又发生了大事,许桂兰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好在前几天他来信了,原来是随着部队转移,想着等安置好了再写信。何跃强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只是娉婷上次写到原部队的信没到他手里。娉婷想了想,好在之前那封信里也没什么要紧的话,重新写一封就行。
“原本还想着,等你高中毕业,去找你姨妈帮你找份好工作,再找个好对象,这样你一辈子也不用吃什么苦,谁能料到还有这事呢?但不管怎么说能去部队都是好事,你到了那要努力,不为别人想也要为自己多想想,千万要把自己的前程放在第一位,要是有合适的小伙子,你跟妈说,只要人好,妈都会同意……”许桂兰絮絮叨叨地说着,娉婷就在一旁听,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烦的表情来。
“明天我们一起坐车去县里,买些布给你做两身衣裳,总不能穿着旧衣服出门,到了外面会被人家笑话的。”现在的衣服都讲究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他们家的孩子少,不至于又缝又补的,但是大多衣服也显旧了,颜色都洗得发白。在家就是穿补丁衣裳也没什么丢人的,但一出了远门就不同,穿的太差会被人看不起。
“听说现在流行那种改良了的中山装,就做两件外套吧,现在也能穿,冬天里面加件棉袄也能穿。”娉婷没有说不要,既然家里有布票,做两身衣服也不为过。“妈,到时候你也做一身吧,也别太省着了。”
“我又不缺衣服,再说了,每天下地干活哪用得着穿新衣服啊,你们年轻小姑娘穿的漂漂亮亮就行了。”
第二天,许桂兰带着娉婷搭车去了县里。镇上只有供销社,虽说一般农村生活需要的生产工具,生活用品都有,但都是最基本的,只讲就实用,不讲就时兴。许桂兰想着南方经济条件好些,听说那里的小姑娘们打扮得可好看,就想带娉婷去县里的百货商店看看,买些花样好,又时兴的料子。
一大早,天还没亮,两人就坐上了村里的牛车,到了镇上又换了拖拉机,一路颠到县里太阳也才刚刚升起来。开拖拉机的把她们随意放在了路边,约好了回去的时间后就走了。县里娉婷还没来过,许桂兰倒是认识路,她带着娉婷往县里那条最繁华的街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