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瞪着失去剑后万念俱灰模样的封毅,恨恨地踩了他一脚,才扭头去找帝君。帝君每日要做的事便是给他院子里的花花糙糙浇水,摇欢过来时他已换了一套衣服,正坐在石凳上,给一盆牡丹花剪叶子。他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安静柔和,摇欢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痒痒的。她凑近了些,正想挨着帝君身边的石凳坐下。帝君抬头看到她,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一个转,落在她还湿哒哒的头发上:&ldo;怎么不擦干?&rdo;摇欢笑眯眯地把脑袋凑过去,毫不害臊得理直气壮道:&ldo;我还不习惯。&rdo;帝君抬手,五指成梳从她发端一梳而下。她的发色如墨,倒显得她的耳朵小巧又精致,泛着如玉般的白皙,看得帝君眸色微黯。湿漉的头发带着凉意,帝君来回梳了三遍,摇欢的长发便干了。她抓了一小缕凑到鼻尖闻了闻:&ldo;雾镜说人间有香喷喷的猪苓,洗完头发会香喷喷的。&rdo;摇欢龙形时便很臭美,偶尔兴致好会哄山上的小百合给她编个花环。可她的脑袋太大,花环带着就跟紧箍咒一样,没几次她就不喜欢了。帝君侧目看着她,无奈笑笑:&ldo;是有,你既这么向往凡间,就没尝试过离开?&rdo;摇欢被问住,她捧着脸想了半天,才蒙眬地从脑海里抓到一丝回忆:&ldo;我出生在这里,出生在山里的妖精都是化形后才离开的。化形后雾镜还留在这里陪着我,我舍不得雾镜……&rdo;话落,她瞥了眼帝君的脸色,又狗腿地补充道:&ldo;更舍不得帝君。&rdo;果然,帝君很是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摇欢被摸得眯起眼睛,脑袋更是往帝君怀里凑了凑,一个刚路过脑子的问题就毫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ldo;帝君,你教我法术却不当我师父,是不是因为你不好意思告诉我你其实是我那不负责任的亲爹啊?&rdo;帝君抚摸摇欢脑袋的手一僵。下一刻,摇欢久违地被帝君拎着尾巴倒提着,挂在了门口的槐树上……摇欢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谬,被帝君挂在槐树上她就后悔了。她费力地踢了踢腿,刚挪出几寸,就被槐树拨回去:&ldo;帝君正在气头上,摇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地挂一段时间比较好。&rdo;摇欢大哭:&ldo;我裙子飞起来了!&rdo;槐树沉默了一会,低了声音安慰她:&ldo;我捂住眼睛了。&rdo;摇欢低头看了槐树一眼,哭得更加难过:&ldo;我都不知道你眼睛在哪里!&rdo;槐树的枝条有点发痒,它头一次那么想用枝条抽打这条龙……可是它不敢,因为这会挂在它树枝上的龙是帝君的心尖尖。山上的风有些冷,摇欢被风吹得晕乎,忍不住找槐树说话:&ldo;帝君什么时候能消气?&rdo;槐树想了想,摇摇头:&ldo;不知道。&rdo;话落,又觉得自己这番回答有些敷衍,补充道:&ldo;帝君对你向来宽容,应该很快就会原谅你了。&rdo;摇欢对槐树说的那句&ldo;帝君对你向来宽容&rdo;表示嗤之以鼻:&ldo;帝君从来不罚别的妖精,只会惩罚我。&rdo;动不动就把她挂树上。以前她是条龙反正不怕被别的妖精看,这会她已经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帝君竟然也下得了这种毒手!槐树愣了下,就跟听摇欢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竟低声笑起来,笑得它所有的枝叶都哗哗哗地拍动着。摇欢不解,她生怕被槐树晃下来,尾巴缠住树枝干脆趴在了树枝上。&ldo;你可看帝君对哪只妖精上心过?不关心才不在乎它们的死活。&rdo;槐树用另一条树枝托了摇欢的尾巴一下,以防她会掉下去,&ldo;摇姑娘灵智未全,有些事情看不透实属正常。&rdo;帝君门口这棵槐树,成精已有千年,却一直未能化形。它性格温和,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不止帝君喜欢在它树底下玩棋盘,就连雾镜也很喜欢它。摇欢忽然就对这棵槐树很好奇,她摸了摸槐树身上有些粗糙的树皮:&ldo;你到底几岁了?&rdo;槐树沉默了一会,轻叹了口气:&ldo;年岁太久远了,怕只有我的年轮能记得,估摸着有两千岁了,比你年长几百岁。&rdo;摇欢惊讶地看它:&ldo;你知道我几岁?&rdo;槐树晃了晃它的树枝,似是在笑:&ldo;自然知道,我是帝君送你进来时,亲手栽种在这的。你孵化花了三百年,破壳那日引得山间众妖闻香而来,还是帝君加诸在我身上的法阵护着你平安降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