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眉,用那双蛊惑人心的黑眸,盯着她看了许久。
即便是苗疆王,也无法违背神女的命令。倘若说在神庙里修行的那些年是人间门炼狱,那成为神女后,一切便都成了过眼云烟。
她于神庙之下,万人之上,拥有至高的权利,受子民爱戴敬重,连王室里尊贵的苗疆王都要匍匐在她的脚下,祈求一丝怜爱。
苗疆王动了,他敛住视线,接受了她的羞辱,捧起她雪白的足,将唇瓣贴近她微微蜷缩的脚趾。
最后关头,囡囡还是收回了成命。
倒不是心软了,只是觉得弄自己一脚口水,很恶心。
或许是知道躲不过圆房这一劫,她利索地叫苗疆王进了宫殿,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门,苗疆王便穿好了衣袍,脸色微酡地离开了宫殿。
囡囡在神庙里最后的那几年里,每日都浸泡在特制的池水中,那池水除了有容颜不衰的功效,还能让女子易孕。
仅这一次的圆房,她便有了身孕。
先前王宫里就有神庙里的人在监视着她,她本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他们会放松警惕,谁知神庙对她的看管反而更严了。
他们将她囚在宫殿里,禁止她出门。
囡囡忍无可忍,用蛊术撂倒了监视她的人,狂奔着找到了离开王宫的路。
但还未迈出王宫的大门,便被神匠再一次拦住。
“您不会是想逃跑,对吗?”
他微笑着,视线停留在她尚未显形的孕肚上:“神女大人,您无需如此,等您为王室诞下五个子嗣后,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
囡囡冷笑一声:“要是我不想呢?”
“这不过是无谓的挣扎。当初第一代神女也曾如此忤逆天意,她妄图给苗疆王下蛊,令苗疆王只能诞出女婴,这样世间门便不再会有神女……”
“可她弄巧成拙,最后那蛊术让历代苗疆王都只能诞下男婴,而神女则一代一代如此延续了下来。”
神匠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起来……很可笑对不对?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神庙就代表着天意,与神庙作对的人,通常下场都很惨。”
“并不是我逼着您诞下子嗣,您要清楚一点,每一位神女大人身上都有神蛊。倘若您不能在一定的时间门内,诞下五个子嗣,那神蛊发作起来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不等囡囡说话,他摊平掌心,露出一条绿绳手链:“有人给您留了一封信,在我手里存了很久,我想您应该会想看到那封信,对吗?”
绿绳上拴着橙黄色的小柿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又亮又通透,仿佛玉石般。
柿子代表事事如意,这是虞鸽的手链。
囡囡从神匠手掌里夺过了手链,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警惕:“你都知道些什么,这条手链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神匠微笑道:“等您平平安安诞下了子嗣的那一日,您会从信里得到答案。但如果您一定要反抗,那封信便会被永永远远埋葬在无人所知之处。”
她的脑子很乱,在原地呆愣地站了很久之后,还是原路折返了回去。
神匠知道换颜蛊,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虞鸽——囡囡还以为上次神匠说那些话,是在诈她。
可神匠手里却有虞鸽的手链。
假如神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那虞鸽……不,虞鸽还活着。
囡囡攥紧了手中的柿子手链,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禁低声喃喃:“虞鸽,我会找到你……”
她在自己的执念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她本就瘦弱,那腹中的婴孩像是要将她纤弱的身体撑爆。
她的孕期反应很重,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再吐,就在这一次次反复的折磨中,到了临产期。
囡囡被接回了神庙。
她艰难地挪动着步伐,几乎无法走动,可她不让神庙里的任何人碰她。
就算是接生,也在囡囡的坚持下,找到了神庙外的接生婆来做——原本按照神庙里历来的规矩,应该是神匠为她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