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的,一个答案从脑海里飞快地闪了过去,又很快被否定。
不,不会的。
整整八年时间门,虞鸽在那么多次残酷的蛊术比试中都活了下来,她的生命是有韧性的,她时刻铭记着她父母在临死之际的遗言——好好活着。
虞鸽那么爱他们,那么听他们的话,蛊术又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死。
可囡囡的双足很沉,掌心抵在房门上,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脚,迈过那道并不算很高的门槛。
墙上的琉璃瓦砖,在夜色下流淌着静谧五彩的光,有身着深色宫装的女子朝她走来,手里托捧着一盆水,见她醒来:“见过神女大人。”
女仆人的神情恭敬,双膝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深深的痴迷,仿佛眼前站着的人是高山雪峰上的神祗。
如此圣洁,不可亵渎。
囡囡听到这个称呼,那个勉强被压下去的想法,再次诡异般的冒了出来。
她缓缓转动着有些发僵的脑袋,目光极快地掠过了她此刻身处之地,发觉这里好像是苗疆的王宫。
而女仆人身着的黑色宫装,只有在苗疆王驾崩服丧之时,王宫里的仆人们才会换上。
苗疆王驾崩了,新一任的苗疆王继位了。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亵渎神灵,烧毁了神殿和神女神像,该被绑在火架上,烧死一千次,一万次的罪人。
囡囡不是神女,虞鸽才是。
她是这样想的,便也这样说了出来。
女仆人却不解道:“神女大人,冒犯神殿的罪人已经被烧死了。”
多么言简意赅。
让人想要装作听不懂都难。
她抬起沉重僵硬的腿,一步步走向女仆人,低着头,看向那被女仆人托捧起的金水盆。
盆中的水清澈透明,泛着柔和的水波,清晰映出挂在天上,泛着冷淡气息的弯月,还有那张独属于虞鸽的面容。
——我现在……长什么样子?
——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
——怎么学我说话。
——很好看。我不骗你,等你长大了,定是个美貌的小娇娘。
骗人。
虞鸽根本没有看到她真正的样子。
虞鸽昨夜给她吃的不是能恢复她本来面貌的蛊虫,而是换颜蛊。
虞鸽死了,代替她被烧死了。
囡囡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划过金盆里的清水,仿佛是想要触摸那张脸,却什么都摸不到,只是搅碎了水中的月影。
清透的泪水漫过迷茫的双目,星星点点,在雾气中似是划过苍穹的流星,飞快坠下,落在水盆里,消失在水中。
不!还是不对!
想要维持虞鸽的脸,便需要虞鸽体内换颜蛊的母蛊活着……虞鸽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囡囡冲出了华丽的宫殿和院落,她疾奔而去,想要离开王宫。可王宫实在太大了,大到像是个迷宫似的,不管她怎么跑,怎么绕,永远都找不到出口。
宫墙的两侧隔不了多远,便挂着一双白灯笼,灯芯火红,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骇人的红光。
滚烫的汗水从额间门滑落,坠到睫毛里,坠到脖颈里,一路向下流淌着,直至在料峭的寒风中,随着时间门的流逝,渐渐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