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夸奖,戚廷嵘脸上笑意更甜了,她还是瘦瘦的,但是脸色好了许多,一笑还能看出一点儿红润在脸颊上了,“大嫂不嫌弃就好。”
周朦胧眼角瞟到陆英等已经从倒座出来等在一边儿了,就问道,“廷嵘你还有旁的事吗?没事的话我要走了,今儿有些晚了。”
戚廷嵘咬咬唇,好似欲言又止,周朦胧以为她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戚廷嵘反而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没……没什么事儿,大嫂您慢点儿走。”
周朦胧有些不解,也不知道戚廷嵘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不方便说,看看青舸说道,“廷嵘你要不要送我去马车那边儿?刚刚祖母还说想听听经文,让青舸先替你念一段儿去?”
戚廷嵘僵硬的笑笑,摆摆手道,“那不了,我还是去给祖母念经文吧,也到该给祖母念经的时候了,就不麻烦青舸姐姐了。”
说完戚廷嵘偷偷呼出一口气,咬着唇带着些微笑意目送周朦胧离去。
周朦胧看了眼青舸,青舸也只是笑笑,并不欲说什么,周朦胧也就压着疑惑往候着的马车走去了。倒是上了马车后,突然意动的掀开帘子一角儿回头一看,正巧捕捉到广玉山房外墙的甬道上,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在墙角一闪而过。
马车驶出去老远,周朦胧才把刚刚那个背影跟一个人对上号。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戚廷嵘明明欲言又止,最后又欲语还休了。
那个从墙角一转而过的,正是戚廷岍的生母白姨娘,周朦胧见过她多次或哭或沮丧的正面,还是第一回看见背面,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广玉山房大概也就她还如往常一样随意进出着,白姨娘该是托戚廷嵘要给她说什么。说什么呢?周朦胧有些不耐烦的牵了一下嘴角。
怪不得她疑问的看着青舸时,青舸也只是笑笑不说什么,怕是青舸也是知道白姨娘找戚廷嵘传话而并不想让周朦胧知道罢了。周朦胧鼻尖一哼,虽然白姨娘在侯府这高门大院儿生活了半辈子,比起刘夫人来,真是差的远了。
戚廷岍后半辈子的命运已成定数,断无再更改的可能。这时候一个女子都已经定了人家,哪是能随意更改的。即便能更改,那更改后的流言蜚语她们母子俩就承受得了么?再说,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着急了。真正决定戚廷岍命运的人是段氏和戚义安,有最大影响力的是严氏,可是这些重点,白姨娘和戚廷岍却是白白活了十四五年而生生放过了。
求她周朦胧一回两回,还算情有可原,都这时候了,还托人来传话,那就有些可笑了。周朦胧就算有再多的同情心,也觉得没有必要去理会了。她难道还能杀回侯府给那母女俩伸张正义?真真是天方夜谭。
然而戚廷嵘……周朦胧想起刚刚小姑娘颇为为难的神情,和最后依旧保持沉默的倔强样子,周朦胧又笑了。小姑娘长进了,心性更坚韧了。虽然心里挣扎的厉害,算是能下定决心坚守自己的原则了。
话说广玉山房里,戚廷嵘到了严氏正屋廊下,并没急着进去,而是看到送周朦胧一行出去的青舸人影出现在二门外,她才舒了一口气,转身进屋拿了经书,接着头一日的念给严氏听。
严氏没问,只打量戚廷嵘两眼,见她念的时候还算平心静气,不禁点点头。等经书念完了戚廷嵘退下去,严氏抬抬眼皮子问青舸,“没开口提吗?”
青舸往往戚廷嵘离去的方向,笑着摇摇头,“没呢。”
“哦?”严氏挑挑眉,遂又点点头,“到底有点脑子,不算让人失望。”
青舸低头一笑,“还不是太夫人您教导的好。就奴婢看,这日子虽然说还没多长,我看三小姐离脱胎换骨也不远了。”
这奉承严氏倒是没往心里去,但是还是有一些些触动,“唉,能不能脱胎换骨,那也是我们戚家的人,是个糊涂虫又能怎么样呢。我倒是没法子,若是有法子,那外头那几个小糊涂虫,也不会这样撒手不管了。”
叹口气,严氏又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刚刚在这儿念一会儿,现在也见天儿的热起来了,去看看厨房上有什么爽口的甜汤,给三小姐那儿送一盅去吧。”
青舸甜甜一笑应声下去。虽然三小姐不似大奶奶那般活泼,但是老人身边有个小辈儿在,也是好事,不然这日子,就更是无聊了。
回了玉扁胡同,周朦胧没等到到垂花门前,还特意下了马车绕到正门处,又细细欣赏了一遍正门上挂着新做的,但是依然古朴大方的门匾,左看右看好一会儿方才进去。
周朦胧看门匾的这会儿,小茴已经特意让两个粗使婆子抬了软椅在垂花门里等着了,“大奶奶出去一天,还是坐软椅回屋去吧。”
周朦胧笑着上了软椅,对小茴赞赏一笑,这小丫头,心思用在正途上真是越发伶俐了。每日就是不出门,周朦胧也经常下意识的在院子里转悠,多走走路,对生产时好。但是今儿出去一天,现在她也没觉得多累,只是觉得今天一天走动的活动的够了,怎么说也是个孕妇,没必要非得把自己累到不舒服的地步,既然软椅都抬来了,就偷会儿懒吧。
回到山然居,她又站在山然居三个隶书大字下细细欣赏了好一会儿,进了屋还时不时出来看一遍的。青黛紫苏这些丫头们是看不出来字好还是坏的,但是想想是出自张丽玲祖父的手笔,就够这些丫头们屏声静气默默景仰的了。
当晚周朦胧就认真写了个淡粉的花笺,夹在素白的帖子里。表明对门匾的感谢和敬仰之情,然后委婉的问张丽玲,她打算做几样点心聊表心意,不知道哪天送到府上合适。写完,周朦胧就叫了青黛来,让她第二天一早送到张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