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绕指巧线痕,不量锦缎裁有分。
鸳鸯织就忽欲鸣,仕女跃然溢歌声。
纤手如飞写山水,红唇轻抿绘红尘。
皆道蜀绣天下绝,谁人怜我刺绣针。
蜀国王都向有蜀中江南的美称,自宋元便是四川第一繁华之地。枫灵进了内城后一时恍惚,险些将此地当做第二个京城。
一行人先是找了个客栈住下,随后马上上了街。做什么?民以食为天!他们到时恰是正午,城中大路两侧尽是酒家,闻了一路奇香,早已口舌生津、食指大动了。
田谦和爱笙自幼随杨四各处游历,故而看来冷静得多,而惜琴和怜筝方经跋涉,现在又只觉得随处都是美食,于是乎每见一间酒店就想进,枫灵暗自鄙夷两人——自然不敢表现出来——然后做主带了一行人首先去吃火锅。
火锅者,可谓中华美食至尊,然各地口味不一。幽州好羊肉涮锅,口味深刻;江南好菊花锅,口味清淡。四川好麻辣锅,这个自不必说,单看这几位佳人吃得面色通红、香汗淋淋,便足以令人领会其味道了。
四川岂是只有火锅?于是乎,进城的第一日,这一行食遍南北美食的人彻底沉溺于锦城美食之中了。还好爱笙尚未失去理智,晓以大义、苦口婆心地提醒食辣太多将致“脾胃湿热,肝气郁结”,更严重者将致满面生疮,这才将两个控制不住的饕餮公主吓得花容失色,老老实实回客栈喝蜜茶下火。枫灵一路只是浅浅笑着,眉目间带着几分惬意。
一行人回了客栈后,全都挤在枫灵的客房里,叽叽喳喳讲着白日吃的美食,一派安宁气氛。枫灵保持着浅笑表情不变,许久才开口嘱咐各自回房睡觉,枫灵自己也沐浴后睡下了。
约莫到了亥时,枫灵翻了个身,将身体左侧的剑换到右手,再一个旋身从床上跃起,将连着剑鞘的剑横着向外甩去,剑鞘飞出,正正击中窗口的黑影。击声沉闷,知是确实打中了目标,枫灵不动声色地跳窗去寻。寒意顺着中衣领口钻入肌肤,枫灵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显然那剑鞘对那人没造成什么影响,被击中的一刻便引身逃离了。枫灵从屋顶拾起剑鞘,把剑收好,侧目想了想,忽然听到身后瓦片响动,她警觉地抽剑回身,却看到了衣着整齐的爱笙。
“少爷,他似乎是往东南向去的。”爱笙欠了欠身。
枫灵淡然:“目前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妄追的好。”
爱笙点头:“少爷说的是。
“你方才也感觉到他一路的跟踪了吧。”
爱笙再点头,既是轻功高手,自然对身边的气擦声十分敏感。
枫灵担忧:“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刚进城就被跟踪,不是个好兆头。”她顿了顿,道:“随我进房来。”一瞬间,她又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
枫灵在客房里稍作易容,使得眉目更为深刻,增添几分阳刚之气,随后带着爱笙从窗户出了客栈。
现在亥时一刻,街上已无行人,只有巡夜的士兵。枫灵携爱笙在屋顶上散步,步伐沉稳轻巧,她向爱笙归纳疑点:“王都表面繁华热闹,然北城门是许进不许出;戌时宵禁;街上士兵增多;城南外山林中似乎驻扎着正在操练的军队,夜半可听到些许金鼓之声。”
中华宵禁古而有之,后因鼓励夜市,自民朝而废,只在三更三点禁夜,五更三点即解除。如今再有宵禁,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备战。
爱笙惊讶:“镇南王又要打仗?”
枫灵面色微沉:“可能极大。”
爱笙疑惑:“他要和谁打?和窦胜凯么?可皇帝似乎没有对南国开战的意向。
枫灵眸色渐深:“确实没有,也不可能是西征波斯。所以,镇南王大抵是要谋反了。”
爱笙用力握了握枫灵手臂:“你不要太忧心。”
枫灵先是沉默,随后闭目点了点头:“笙儿,你看今夜来探我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爱笙有个猜测,只是怕不对,怕扰了少爷的思绪。”
枫灵笑:“你讲,我看看与我猜的是否一样?”
爱笙道:“与掠走尘儿的人,应是同道。”
枫灵略略惊讶:“何以见得?”
爱笙笑:“直觉。”
枫灵笑而不语,摇手道:“我倒觉得不是,不若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就一个问题吧,若你赢,我答你一个问题,若我赢,你答我一个问题。”
爱笙不妥协:“少爷,这不公平呢。若是爱笙赢了,你应我一件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