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花了钱,又很饿,张小白不想浪费,他加了点醋,继续吃第二口,突然便被一个念头占据了脑海,这面若是换了墨水来煮,不知道会煮成什么样子,会比眼前的更难吃吗?他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可笑,正笑着,兜里的手机连振了三下。他掏出手机一看,顿时将嘴里咬了一半的面条喷了出去。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墨水在某微上给他连发了消息。这大姐的手速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张小白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默默看手机。墨水:在哪呢?我下班了,你有没有空?墨水:我们现在去约会吧[调皮],到街心公园来,我发现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墨水:多穿点哦,外面有点冷。张小白嘴角挂着笑,放下难吃的面,给墨水回复:遵命,墨女侠。可消息还没发出去,一道啤酒瓶碎裂的声音就在他身旁炸开,他忙站起来躲避,衣服上却还是被挂上了几块玻璃渣,但这些玻璃渣没什么冲击力,对他没造成什么伤害。“笑什么笑!小爷我问你话呢!笑你xx!看个破手机也能笑你xxx。”是那个一撮红毛的小伙子,他被豆腐干样的老板扑倒在地,却还借着酒意骂骂咧咧。别看面馆老板瘦,动起手来却是眼疾手快,处处卡住那家伙的要害,当先摔掉了他手里的半截酒瓶。看清状况,张小白顿时不敢再笑,他听这人骂了两句才明白,原来惹到这个酒疯子的,是自己。他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外面人的想法了,怎么他吃碗面笑两声也会招来嫉恨吗?难道,真的是他太久不出来逛的原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瘦豆腐干老板对张小白费力的大吼。已经有不少爱凑热闹的人远远地投以好奇目光,却没有一个敢围过来。张小白低头看了看手机,捏着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可看到红毛醉成的那副样子,他认了怂。还是算了,他醉成那副熊样,警察来了又能怎样,再说他也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谁还没点伤心事,借着这酒劲发泄出来也好。这样想着,他一步一步走远,走得稳当,还不忘抖掉衣服上沾的玻璃渣。“等——别走!别——”红毛跟面馆老板撕扯了几下,撞到了头,酒醒了一些,看到自己被人按在地上,顿时换了副嘴脸,赔笑起来,“诶哟,老板,您这是何苦,我xx喝迷糊了,给您添麻烦了,快放我起来,我现在清醒了,我保证,一定走得远远的。”瘦豆腐干老板按了他这一会儿,也费了不少力气,不用红毛开口,他也觉得有些按不住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真清醒了,便松了手。“实在是不好意思,老板,给您添麻烦了,我兄弟是不把饭钱都结了?这是我赔的酒瓶钱,请笑纳。”红毛从兜里拽出皱巴的百元大钞,塞到老板手里,扬长而去。面馆老板本想说酒瓶不值几个钱,要给他找零,可看他一步三晃酒还未醒的样子,怕把他的酒疯状态又激起来,他便没有多说。远远近近的围观众人见再没什么可看,便也散了去。红毛晃悠出去几十米,拐进一条小巷,打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翻到一张照片,点开放大。照片的背景是闹哄哄的室内菜市场,一个戴着深蓝色套袖的人是照相之人主要抓取的目标,他正为大妈装菜,笑意浅而淡。“我说xx的怎么有些面熟,果然是你小子,呃——”红毛打了个酒嗝,吐了满满一墙角,他觉得舒服了不少,点开群聊,发送了条语言消息,“兄弟们都别装死了,俊哥让注意的人我见到了,呃——”又绕回街心公园的张小白被地上的小石子绊了一下,现在的他,还并不知道红毛那条饱含酒嗝的消息会给他带来什么。街心公园跟他之前来时似乎没什么两样,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还在和她妈妈玩捉迷藏,扎着一捆氢气球的老伯买了份凉粉,蹲在他的气球下面狼吞虎咽,发传单的超可爱布偶还在——没有,布偶已经摘下了头饰,现在正坐在休闲座椅上脱身上剩下的臃肿部分,一个监工模样的人拿着个袋子站在旁边,将布偶的衣服装进袋子里。张小白解锁手机屏幕,惊觉刚刚要发给墨水的消息还是草稿状态,忙按了发送,接着编辑下一条信息。他本想问她在哪,看遍这街心公园,也不见她的影子,秋风却在这时送来了一段悦耳的叮咚声。像是谁家的门铃,从“布偶”坐着的位置传过来。于是,张小白向那里看去,正巧,脱掉一半布偶服装的人也转过头,向他这边看过来。一瞬间,张小白只觉,画面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小孩子吵闹的声音听不到了,行人杂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就连五颜六色的氢气球也失去了颜色,褪成了灰白的背景。他的眼里,现在,只剩了顶着汗湿头发的墨水。她身上的颜色,她眉眼带的笑,是那样养眼,就连她伸手跟人要报酬的动作,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或许,这就是缘分天注定的奇妙之处。可画面不会定格,时间更不会停止流动,张小白迈开步子向墨水靠过去,听见她跟收道具的那人讲:“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今天的报酬换成两张成人票。”“给。”那人递出票,装好袋子,不忘给自己点上根烟,吐出个烟圈之后,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看墨水,又同情地瞥了一眼张小白,便走了。他第一次见不要真金白银,只要门票的,这年头,怪人是越来越多了。墨水长这么大,什么样的嘲讽没见过,这种眼神攻击还停留在幼儿园水平,她才懒得理会。“看。”像巨龙炫耀刚得到的宝石一样,墨水向张小白炫耀她刚到手的门票,“我们一会儿去这儿吧,市中心新开的,听说很受欢迎,就是门票有点小贵,不过现在都不是问题啦。”看着门票上“华府游乐场”几个字,张小白已经不知道该找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从心底涌出的暖流忽然便欢快的奔腾起来,汹涌着,咆哮着,像是能一瞬间冲破他的心防。“游乐场啊,你想去?”张小白接过门票,看着票面上印的简介,“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去游乐场就是幼稚?”墨水顺了顺汗湿的头发,有些懊恼被张小白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有女人天生就该被男人保护什么的,我发现,你被一些固有观念毒害不浅。以后跟着姐,姐帮你把这些小念头都刨掉。”“女侠饶命。”张小白学着古装剧里的江湖门徒,对墨水拱了拱手。这世上最难制约的,就是人的思想,他从小被灌输的那些观念岂是说变就能变的?那他还是他自己了吗?墨女侠有这想法,勇气倒是可嘉,但实际操作起来,估计遭罪的是他。“你这衣服上沾的什么?玻璃碴儿!”借着午后的阳光,张小白身上没抖落干净的玻璃渣立时入了墨水的眼,“你刚从哪过来的?怎么这么快?”张小白清楚,墨水是担心他又惹了什么麻烦,但这次的事情真跟他没关系。“我这几天,天天在家闷着,寻思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出来逛逛,没想到逛到这儿了,正巧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他搓掉衣服上的玻璃渣,“至于这个,刚过来的时候,遇到个酒疯子,我躲得快,没事。”“倒是你,不是说去面试吗?怎么跑这儿发传单来了?”☆、19“发传单就是我面试的工作啊。”墨水一边说一边向他身后瞧去,确认真的没什么可疑人物之后,才稍稍放了心。张小白虽然怂,但欺负他的也不会是什么好鸟,师父交给她的防身七式里,有几招挺适合他的,要不,教他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