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匆匆忙忙回到府里,去到洛金玉门外,又猛地顿住脚步,咬着牙,想了想,隔着门,扬声道:“在屋里?”
屋里没人应他。
沈无疾心虚地咽了口唾沫,又道:“咱家就不进去了,省得你生气。”
屋里仍没人应他。
沈无疾有些恼怒。现如今哪儿还有人敢这样给他下马威呢,便是内阁重臣,乃至于皇上,与他来往都不敢这样。
可转而沈无疾又想到:洛金玉自然与他们不同。何况,咱家对洛金玉,也定然是与对旁人不同的。昨儿确是咱家一时情难自控,轻薄了他,他向来冰清玉洁,白纸一样的仙人,不说被咱家吓到了,便是恼怒咱家,痛恨咱家,要拿匕首捅咱家一刀,都是应当的。
沈无疾暗道,若洛金玉真愿意拿刀子捅我,我便站着不动,让他动手。以他性情,动手之后必然懊悔,届时便会对我心生怜意,说不定还会亲自侍奉我。我自然不能让他侍奉我,可趁机央求他多陪陪我,与我说些热乎话儿,却是可以的……
这样思来想去的,沈无疾反倒又有些心生温柔起来,声音也放柔了许多,继续道:“金玉,咱家昨日里是昏了头,是混帐,咱家知错了,如今连你的门都不敢进,怕你不高兴。日后你若不许,咱家便离你三步远,绝不逾越。咱家……咱家昨儿夜里是情不自禁,这些时日来,你与咱家亲近,咱家喜不自胜,便忘了分寸,忘乎所以,你光是朝咱家笑一笑,咱家都不记得自个儿姓甚名谁了。咱家对你一片心意,日月可鉴,若咱家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的。”
屋里仍没人说话。
沈无疾继续柔情款款道:“你别生气,你的身子不好,若要生气,便扎咱家几刀,什么气儿也都消了。咱家站着不动,让你扎,便是扎死了,那也是咱家的造化,咱家的福分,咱家多谢你成全。”
屋里还是没人说话。
沈无疾见自个儿左说右说都没用,便有些焦灼起来,道:“你怕污了手,那咱家自个儿捅自个儿,手也不让你动,怎么样?”
“不怎么样。”
终于,洛金玉回了话,声音却是从沈无疾身后传来的。
沈无疾忙回过身去,望着冷冷淡淡的洛金玉,谄笑道:“你怎么在那儿?咱家还以为你在屋里。”
洛金玉不如近来的柔和模样,又恢复了三年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淡淡道:“去茅房。”
沈无疾仍赔着笑,讨好地道:“咱家以往都觉着,你连茅房都不去的。那地方污脏,与你八竿子打不着。”
洛金玉:“………………”
沈无疾又关切地问:“你的胳膊还吊着,自个儿去茅房吗?”
洛金玉:?
沈无疾见他神色微妙,忙道:“咱家没别的意思,不是要轻薄你,也不是调戏你,更不是想帮你去茅房……”
洛金玉深呼吸,打断了这人的胡言乱语:“沈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