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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返回屋子,蹲下,用刀割开了纸箱的胶封。
里面的确是一本书。
黑色的封皮,没有久千代嘴里那么长的书名,也没有任何的署名,我怀着轻松的心情打开,然而翻开文章扉页的那一刻,僵硬住身体,因为我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三个字——苏千落。
瞬间,我失去翻下去的勇气,却又腾升起无边的好奇。
我去了自己的房间,打开台灯,在灯下仔细的读着其中字字句句。
这不是书,而是一本关于落落的自传,里面记录着他的生活,他的经历,他的价值观,字里行间透着寒气与阴郁,你仿佛都能亲眼看见一个重度患者就在你的面前,他以笔当武器,书写着来自于这个世界的压抑与愤慨。
他无疑是愤怒的,苦恼的,而找不到共鸣的。
以至于我看到浑身冰冷,手脚发抖。
直到我的身影,在这只言片字中浮现,他的这种愤怒与阴森,才开始在潜移默化中更改,朝夕相处的日子随着他的笔走,缓缓的浮现在我的面前。
他在书里说第一次与我睡在一张床,第一次与我拥抱的时候,他竟青涩的战栗,才后知后觉得发现,原来停了那么久的心,还未寂寞的死去。
他说,他对我最苛责,也最疼爱我,他想佯装冷血无情的改变我,到最后,却是我改变了他。
我的手指紧紧的抓住面前的书本,手指尖一寸一寸往里面凹陷。
落落好像就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宠溺的微笑,他流着血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那哀默的眼神像是在对我说,这一次,我去很远的地方等你,而你,不必追。
我的视线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书上的字句。
这一撇一捺,都是他无法说出口的腐烂与光明,撒娇与霸道,批评与鼓励,深情和疼惜:
他说,我的出现让他错乱情绪,无所适从,却又无法对这个麻烦说不。
他说,因为爱,所以克制。
他说,不知道心跳哪一天会停止,她该怎么办。
他说……他说……
我会乖乖吃药,陪你长大,你会……呆在我身边吗……
我猛的合上了那本黑色封皮的书籍,趴在书上大声的哭泣,那个在人前袒护我,人后批评我的落落,那个总是搀扶却又推着我的落落,那个我一开心就舒展眉头,我一难过就阴云密布的落落。
倘若我叫你一句苏千落。
你敢回答么。
苏千落,我,好想你。
———
我妈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我,我的亲身父亲是谁,她只是叹息的对我说,陈桑,真相往往令人痛苦不堪。
我连命都不信,又怎会信她三两句言语。
调查得结果出来了,就在我手里的牛皮纸里,牛皮纸在我的手中转了三圈,我终于鼓起勇气将它拆开。
案件细数,一路向下而去,脑子中不知为何,突然闪现出落落在那本黑色笔记里面写下得一行小字——
在她和他要私奔的前夕,我告诉了他那个秘密,他在暗处,望着她的背影流泪,夜里,决绝的搭乘轮渡离去,我想,他应该心死了。
我不知脑海里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冒出这句话,但我知道的是,女人的直觉,总准的吓人。
因为很快,我便收回思绪,回到手中的纸上,视线一扫,忽然之间看到了一个我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沈志文!
手中的纸猛然跌落,一颗心在胸腔里肆意冲撞,我张大嘴巴,想要呕吐。
难道,那个秘密是……是……我的亲生父亲……是沈志文??!!!
心脏瞬间被凿了个孔,脑袋瞬间被砸出了个窟。
我拼命的给徐月娇打电话,从头至尾都是无人接听,我一人驱车赶到医院,一路上连闯三个红灯。
我的手脚不断的向外泌冷汗,好像即将冻死在这周身的坚冰里!
我仓皇的达到医院,气喘吁吁得跑向徐月娇的病房,然而等待我的,却是一张正在被打扫的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