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阿陶?是你?&rdo;小宛呆住了,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灵魂升上天堂。是不是在天堂里,人们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一切?
&ldo;是我。&rdo;阿陶跃上城墙,在她身旁同她并肩坐下来,吉它横在他们中间。
&ldo;我刚回北京,想上长城走走,结果遇到你。真巧。&rdo;
&ldo;真巧。&rdo;小宛痴痴地看着他,仍然不能相信这是真的,&ldo;怎么会这么巧?&rdo;
&ldo;有缘吧。&rdo;阿陶也望着她,半年不见,他更加英俊,也更加沧桑了,&ldo;小宛,许久不见,你好吗?&rdo;
&ldo;我不好。&rdo;小宛的泪流下来,&ldo;阿陶,我很想念你。&rdo;
&ldo;我也想念你。&rdo;阿陶低下头,有泪光在他眼中闪烁,&ldo;小宛,你好像很不开心。&rdo;
&ldo;我……&rdo;小宛大哭起来,抽咽着,把心事一股脑儿全盘托出,那惨痛的,羞耻的心事,沉重得已经无法承受,痛楚比一切的尊严更强烈,让她顾不得为自己守秘。
阿陶专注地倾听着,眼中充满同情和理解。
许久,他说:&ldo;小宛,你知道吗?一个男人在不得不拒绝他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他的心会有多么痛苦?&rdo;
&ldo;你是说,之也他,也会痛苦?&rdo;
&ldo;我相信他爱你,爱得很深,但是可能不够专一。他伤害你,比伤害他自己更难过。而且,这种伤害,也是他不得已。&rdo;
&ldo;可是,他拒绝我……&rdo;小宛低下头,说不下去。张之也有一句话说对了,献身使她觉得羞耻。不仅当时,就是现在,重提斯时情境,也仍让她觉得羞耻。她再次流下泪来:&ldo;阿陶,我的心很痛,很痛,你知道吗?我不敢相信之也是这样的人,他可以拒绝我,不爱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我们曾经是相爱的,就在几天前,他还说过他爱我,可是一转身,他就这样毫不留情地伤害我。爱情,是这样脆弱的吗?他让我不再相信,这世界还有真的爱情,你不会明白那种感受的……&rdo;
&ldo;我明白的。&rdo;阿陶温和地说,&ldo;小宛,我不但明白你,也明白张之也,我也曾爱过,我也是男人,我想我能猜到他的想法‐‐没有人会面对心爱的女人,哪怕是曾经爱过的女人的身体而不动心,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rdo;
小宛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阿陶,迟疑地说:&ldo;你是说‐‐他不想伤害我?&rdo;
阿陶长叹,再次说:&ldo;小宛,相信我:一个男人在不得不拒绝他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他的心,会比你更痛苦。&rdo;
&ldo;阿陶,当时你离开我,也会痛苦吗?&rdo;小宛终于问出那个在她心中横亘了半年之久,而半年前的她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ldo;我……&rdo;阿陶看着小宛,眼中的深情一览无余。
小宛忽然觉得心静下来,不,不必再问了,这是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眼睛不会骗人,他的眼里,是满溢得藏也藏不住的爱意。
世界并不绝望,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深深地爱着她,关心着她的。
有时候,爱的来和去都是很奇特也很轻易的事情,有人一见钟情,也有人一刻&ldo;终&rdo;情。有人的感情需要天长地久来培养,也有人一梦醒来已经沧海桑田。有人在死后仍缠绵于前生事耿耿不忘,也有人转过身便可柳暗花明。
爱有个极限,但对每个人的尺度都不同。小宛对张之也的爱,在她决意赴死的那一刻抵达了她感情的最极限,一旦死的念头退却,爱也就忽然回首了。与生命相比,感情毕竟只是驿栈,不是归宿。
情敌(2)
况且,她刚才分明看见有一个自己跳下去了‐‐也许,那便是从前青涩脆弱的自己。而站在这里的自己,是理智与重生的希望。
水小宛不是若梅英,不想带着一段未了的心愿上天入地,她还要留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等待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