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萨克森军队里只有君特一个oga。”阿尔弗雷德说,“有一必有二。”“目前为止,就他一个。”罗塞尔摊手,“真是奇迹!他生存在世界上最严酷的军队中,与一群石头脑子的狂热好战分子为伍,二十多年始终没有暴露。斯托克医生提到他服用了药物,可惜弄不到样品。君特说他一年多没服过药,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毁了,无需药物抑制……我提议他继续装下去,他不是装了二十年吗?他说,他倒是想这么做……”罗塞尔喝掉了最后一点酒,“我不能再喝了!我差不多算是‘借酒浇愁’,一天能喝下一瓶烈酒。萨克森的oga一般十八岁结婚,生一堆孩子,管理家庭。要是君特没参军,他现在应该发愁五个孩子的学费和面包。”他摸了摸唇上翘起的胡子,“他看起来倒不像个oga,对吧?”阿尔弗雷德点点头,“不像。”“他甚至不像萨克森人。乐观点考虑,公开性别的话,在安格利亚他会更受欢迎。即便一些人对他的‘战争罪行’——”“‘战争罪行’?”“这场战争死了很多人,阿尔菲。”罗塞尔叹了口气,点燃雪茄,“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萨克森的高级军官无罪释放。玛格丽特殿下……”“我母亲原本就讨厌萨克森。”“是啊!她对萨克森毫无好感。”罗塞尔到处寻找烟灰缸,找来找去没找到,只得将烟灰弹进酒杯,“组织军事法庭是必须的,我们达成过一致意见。”阿尔弗雷德皱眉,“把他们送上绞刑架?”“不——谁知道呢!看情况吧,不同的人,唔,结局不同。君特也许要作为证人出庭。”罗塞尔盯着酒杯中的烟灰,“我向他表明利害关系,他表示完全接受安格利亚的安排。他希望马上去战俘营……他跟你讲过吧?”“讲过。”阿尔弗雷德想起那天的睡莲池塘,“他以为我是说客。”他摸了把衣兜,空空如也,“我不愿承认,但……”“他不喜欢我。”罗塞尔压着嗓子,又像笑,又像咳嗽,“他的脾气没看上去那么开朗!我敢打赌,君特骨子里跟其他萨克森人一样固执且古怪。公开他的性别,审判时说不定他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轻判,你觉得呢?关押高级军官的特别监狱肯定不愿接受一名oga。”阿尔弗雷德要了一根雪茄,“有可能。”二人对坐,沉默地吞云吐雾。过了片刻,罗塞尔振奋精神,“玛格丽特殿下组织了一场舞会,你没去参加,这让她相当不悦。”“我讨厌跳舞。”阿尔弗雷德说。“据说来了许多美人。”“哦,这么说,你去了?”“我可不去!我哪有时间……”罗塞尔大笑,“再说了,我早就结婚了。”他看了眼手上的结婚戒指,“去那种地方,我太太会把我赶出家门。小报一天到晚对我穷追不舍!我不想闹上头条。”“菲利普说,”阿尔弗雷德的雪茄吸完了,但沉重的心情依旧挥之不去,“你保证以后不会阻挠他的婚事。”“仅代表我个人,我不投反对票,哪怕他要娶一只鹅——前提是,那只鹅必须具有王室血统。”“王室血统的鹅?”“一个比喻,比喻!”罗塞尔摆弄粗短的手指,“他只要从大陆的王室里找到一个结婚对象就行,哪怕是一只鹅,请注意,‘哪怕’——”“我呢?”阿尔弗雷德望向罗塞尔,“你会支持我的婚事吗?”“你……”罗塞尔转了转眼珠,“你有意中人了?”“没有。我单纯很好奇,假如是我要结婚,你会率领内阁支持,还是反对?”“那得看你选谁了,我的殿下。”“一只具有王室血统的鹅怎么样?”“不行。”“为什么?这是你说的,菲利普……”“玛格丽特殿下登基后,你就是王储。”罗塞尔说,“不出意外,你也会登基成为安格利亚的国王。我猜,安格利亚人不能接受一只鹅作为王后,哪怕它具有王室血统。你得谨慎选择婚姻对象,元帅。你喜欢什么样的?”阿尔弗雷德擦净手指,“我喜欢鹅。”在新闻局的默许下,小报发布了君特的消息。想都不用想,夸张的大标题,大幅照片,危言耸听的措辞,加上模糊的信息来源,势必引发一阵舆论骚动。阿尔弗雷德没有阅读小报的习惯,也没有时间和心情。他的母亲玛格丽特派人“请”他回格兰瑟姆宫,理由简单但无法拒绝:家族聚会。这一天,乔治·兰登带着两个孩子入宫觐见王储——太荒诞了,阿尔弗雷德坐在玛格丽特身边,只觉得这是场滑稽戏。乔治是玛格丽特的骨血,却没有封号,更不可能获得继承权,仅仅因为他的生母出身平民。阿尔弗雷德见过那位羞怯的女士,她于几年前去世。而且乔治并非唯一的私生子,如果真算起来,阿尔弗雷德起码得有十一个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