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林间。
一个男人独自行走在林间,他的周围没有人,他不想有人看到他,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尤其是他的眼睛。
孤日就这样已经走了不知多少时日,也许他在已经累了,但是他却还是没有停过,因为他要远离人群,远离任何一个可以看到他现在的模样的人,甚至是鸟兽。
龙与蛇的结合,那究竟会是什么?
现在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因为在这深林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阳光照得进来,这里的树木奇高,高的让人望不到顶,这里的树也极密,密的连光也无法照进,这里只有点点萤火飘忽不定,它的光芒也暗的可怜。
嗷……
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那声音中尽是悲哀与绝望。孤日虽然变得不再像是以前的自己,但是一副侠义心肠却没有变过,就像一个人可以忘记过去,却无法摆脱过去对自己的影响,一个失了忆的高手依旧是高手,因为他的一切都已融入他的灵魂,纵然是忘记了如何出手,本能的反应也会给他最正确的判断。
孤日的本能就是行侠仗义。
循声而去,孤日却发现刚才嚎叫的,居然是一个人,一个不再象是人的人。
一个人如果左手、右腿,已经右边接近一半的身体,还有半张脸统统消失,那样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那人的左袖空荡荡的随风摇摆,右腿则是安了一个木头做成的腿,只是那腿不能弯曲,他的右腋下拄着一个木头的拐杖,只是那拐杖看起来更像是随手捡来的树杈,上面甚至还有几块未被剥去的树皮,只是已经枯了。
孤日走上前去,看着那人那张已经分不出美丑的脸,问道:“适才是兄台在吼吗?”
那人了眼孤日,用他那只剩一半的嘴唇微微张合着道:“是我,如何?”
孤日上下打量着那人,而那人就那样被孤日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的人被别人这样看居然不觉得有一点不舒服,这人真是奇了。
孤日看着那人足有一刻钟之久,因为他不相信一个这样的人,眼中会有这样的淡定,神态可以这样的自然,自己也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可以感觉的出那人身上的气质,是那样的超凡。
“我很好看吗?”那人忽然问道。
孤日看着那人那张已经不再是脸的脸,他的左边脸已经完全张合,就如一块身上的皮肤一样,就连眼睛那里原来在的地方去都已经找不到,甚至来呢鼻孔都只剩下微小的一个小孔,而且那里是否可以呼吸也还不得而知。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孤日极力想在那人面前表现的很不在意,不在意那人的长相,但是那人却道:“只是觉得我这样的人为何还活着,为何不去死。”
孤日立刻摆手道:“不是,真的不是……”
那人忽然笑了,他虽然只有一半嘴唇,但是他的笑声已经爽朗:“我的确早就该死,在我被仇家谋害,推下这万丈深渊的时候,我就该死,但是我却没有死,既然天都不让我死,我为何要死,我要活着。”
孤日是在吃惊,除了吃惊他做不出别的事来:“这人为何会有这么强的生存欲望,难道就是为了仇恨?”孤日暗暗问着自己,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那人看着孤日,看着他疑惑的眼神,笑道:“如果你认为我因为仇恨为活的话,你就错了,现在我这副模样,如何可以报仇,而且就算我报了仇又如何,难道我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吗,不可能,我活着,只因为我还活着。”
“活着,只因为自己还活着?”孤日重复着那人的话,他似乎还不能理解这句话。
那人又道:“看你应该不是凡间的人,你的眼睛,你应该是龙蛇合体的异卵,对吧。”
若是换做一个完整的人对他说这话,他肯定会一刀劈下,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孤日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那人道:“你是来逃避的。”
孤日点头。
那人忽然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世间还有你这样的废物。”
孤日虽然被这一句话激怒,却没有发作,而是淡淡道:“兄台这话时什么意思?”
那人道:“你有手,也有脚,而且还有一身不凡的武艺与神力,只是因为你的身体里留着你父母的血液,所以你就要逃避,你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孤日低头,他不得不低头,因为那人说的一点没错,自己的身体里留着的是自己父母的血,这不是错,但是他自己有在逃避着什么,难道只是世人的眼光而已?
那人又道:“我今年三百九十六岁,在这里就已经整整三百七十年,三百七十年前我就是这般模样,但是这三百七十年我从未想过逃避什么,更为想过去死,为何你堂堂大好男儿会因为这不足挂齿的小事儿想要避世?”
孤日沉默了许久,而后道:“兄台既然如此看得开,那为何不去人间,却偏偏躲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是在逃避吗?”
那人听言居然苦笑了一下,然后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周围是千百丈高的峭壁,想要攀上去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也是从上面下来的,难道不知道吗?”
孤日听那人说起这才想到,自己一路狂奔下来,下坡路自是极多,有些地方甚至是如刀削一半竖立,自己也险些有十足之处,但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想到这里竟是一个深谷,也许是因为这里树木过高,所以自己才没有察觉,看来自己真的是有些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