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公主离开,已经快一年了。
那个质子已经被封为太子,随后,就娶了一位侧妃。
民间有传言说,那位侧妃是天泽国的公主。
“那可是天泽国正正当当,名正言顺的公主,是皇上和皇后捧在手心里的心头肉,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彼时还是个质子的太子爷回汴京呢?”
说书先生摇着扇子装模做样地晃悠着脑袋,故作玄虚地说道:“当今太子爷龙章凤姿,是命定的紫微星下凡,别说公主了,就是连天上的七仙女见了,也怕是要动凡心哩。“
台下哄堂大笑,被他的这番言论给逗乐了。
司矍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出茶楼。
太子府偌大,守卫森严,他赶着夜色夜探太子府,又多方打听,终于在一静谧的午后见到了公主。
他没想到这么快能见到公主。
因为从未想过公主会在这里。
那个梳着妇人髻的少女,动作娴熟地洗菜、切菜,和料,不时微蹙柳眉,侧脸同她的丫鬟湘云说着些什么。
他收敛心神,屏住呼吸,想要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公主说的是——
呀,这个是先放水,还是先下菜呀。
哎、哎、湘云,你快帮我看着火候。
她神色专注,不时轻笑着和湘云絮语。
公主的眉眼之间少了几分在昭华宫中的雀跃自在,却多了几分岁月静好,从容不迫的温柔,像是心甘情愿沦于这遥遥光阴数载的磋磨之中,从此哪怕挑灯刺绣,洗手做羹汤,也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亦如他心甘情愿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只是想要来偷偷看她一眼。
去收纳一次注定惊艳了他往后余生的惊鸿一瞥。
见之不忘。
那天他回到他在赤炎国买下的院子里喝了一整夜的酒。
他和皇上或许都算错了。也许这个质子对公主便是真有那么一两分的真心,真的动了几分难以自制的妄念。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他呆在这里算是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心神恍惚,于是手里的酒坛一个不稳,哐当一声就顺着屋顶的砖瓦落了下去。
酒坛破裂的响声之后,传来了行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夭寿勒,哪个没长眼睛的混球?“
他撑着脑袋,低低地笑了起来。
公主过得很好。
他很高兴。
他走的时候和皇上说,他愿意一辈子做公主的影子,护她一生安乐,顺遂无忧,所以他在赤炎国定居了下来。
他不喜欢和人接触。每日除了在院子里面看书练剑,就是偷偷趁着夜色去太子府看公主一眼。
直到那个雷雨夜,他心神不宁,遂起身去太子府看看,便见到那个在屋顶上鬼鬼祟祟的黑衣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