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靠着的一面墙壁边是一张大床,牢房里透露出阴暗的光线投在这张大床上,这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看那样子是死了,因为一些蚊子毫无顾忌地叮在这似人非鬼的人的脸上,蚊子那干瘪得很厉害的肚子一张一鼓地动着,那人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这真是一个受蚊子无比欢迎的人,蚊子到肚子鼓得像个皮球时,就拔出那又尖又细的嘴,唱着歌飞走了,月生被看守人员狠狠地推进这个地方,然后是哐啷的铜锁声,他想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里就没有听到犯人的吵闹声,里面是黑洞洞的,他什么都看不到,他想恐怕是进了地狱了,过了半天他的眼睛才适应这又黑又暗的牢房,他从微弱的光线里看到那张大床,哦,这些看守人真是对自己不错,给他预备了这张大床,他可以躺在上面美美的睡一觉,自从进了这个鬼地方,他有许多天都没睡好觉,于是他向前走去,突然他停住脚步,原来这张床不是为他专门准备的,上面还睡着一个人,他想:这人是死人还是活人?他们怎么躺在这里?要是不是个死人自己也该躺在这张床上,这张大床睡两人绝对是没事的,过了一会他看那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哦,这是个大活人,他这才放了心,不过他还是没有睡到那张床上,他得等那个人醒了,然后告诉他自己是这里的牢犯,跟他是同行。这样自己就可以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这样他感到自己站着很累,就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人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又累又困,干脆就睡在地上,没过一会他就睡着了,睡着了他也就忘了身体上皮鞭留下的伤痛,当时他听到那熟悉的哐啷的开锁声时,他感到的是自己饿了,狠饿。他向那开锁的地方望去,他闻到一股香味,这股香味让他感到饿得更厉害,他爬起来向那发出香味的地方年爬过去,当他爬到牢房门口时,他使劲咽了咽口水,这是一只煮熟的鸡,就在他伸手向鸡抓住时,那睡着的活死人居然醒了,他的嘴里发出可怕的怪声,他两眼死死地盯着鸡,然后比手划脚的,好像是在说那鸡是他的,月生想,这只鸡有没有名字吃了无所谓,半死不活的人又指了指他的旁边,月生这才看到他的旁边还放碗稀饭,刚才自己只看到这只鸡,并没看到这碗稀饭,他对那半死不活的人比划着像在说:“鸡和稀饭一人一半。”然后比划了下像是在说:“鸡就让他来分。”月生见这人挺可怜的就把鸡端到了他的面前,半死不活的人伸手接过鸡,一伸腿一脚喘在他的肚子上,他感到自己像一只风筝一样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跌落下来,那半死不活的人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笑完后就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还很愉快地看着他在地上那痛苦的样子,他很想爬起来去杀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但这一撞让他感到全身的骨头散了架,那半死不活的人啃着鸡,地上扔着乱七八糟的鸡骨头,半死不活的人啃完鸡后就把盘子扔到一旁,然后倒头就又睡着了,月生想,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恶魔,月生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他想起身杀了这个恶魔可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夜晚,当月亮出来时四周一片寂静,偶尔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接着又是片寂静,又过了一会传来犯人那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使这夜晚平增了几分恐怖的气氛,半死不活的人伸了伸腿,抬了抬胳膊,然后坐在床上,他的眼光从他那乱得如草的头发中透出,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月生,一动不动地那样躺着,半死不活的人叹了叹气,走到他的跟前,然后从那袖子伸出像铁爪一样的手,这显然半死不活的人,准备用这铁爪子扼断他的咙管,月生闭上眼睛等待这一刻的到来,月生突然听到半死不活的人发出一声惨叫声,他睁开了眼睛,只见半死不活的人用手紧紧的捂住脸,血从他手指缝里溢出,-这半死不活的人莫非是中了邪,月生向周围看了看并没发现在这牢房里还存在第三人。
半死不活的人松开捂在脸上的手,只见脸上是五个清晰的指痕,半死不活的人用惊恐眼睛看着月生,然后卟嗵地一下子跪在地上,向月生叽叽咕咕地说了通,月生听不懂,但是大意,他还是猜测出来,半死不活的人想要拜他为师,月生装着听不懂,半死不活就磕起头来,月生想真是恶人大恶报,月生装着视而不见,半死不活的人把头都磕得流血,月生摆了摆手,半死不活的人脸上露出欣喜,月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半死不活的人就明白了,他把月生抱到了那张大床上。
不觉是半月,月生每天睡在大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每天睡在地上,月生每天吃着鱼肉,半死不活的人每天吃着月生剩下的食物。半月后月生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健康。反正每天没事他就胡编出一套拳法来,胡弄这半死不活的人,半死不活的人欣喜无比,日日照他的拳法去练习。
却不想这事给外出去游乐回来的张中给知道了,他非常生气,但他又害怕李雷,想了几日他终于想出一个主意来,他觉定把月生给发放到亳州去充军,一天他把李雷请到一个他经常喝酒的地方,然后趁机把李雷给灌醉,张中望着烂醉如泥的李雷想把他给杀了,但一想到李雷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就放弃,张中需要一个头脑愚蠢又简单的凶残家伙来为他服务,李雷是他手里一个谋财和杀人工具。张中对手下说,若是李雷问起月生的事就说月生出狱了。
清晨,刚下过一场大雨,通往亳州的路又湿又滑,一个衣衫不整的人,脖子上戴着沉重的木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时不时还摔倒在地,他从泥泞里爬起来稍许慢了点,就来招惹来一身棍棒,只见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颇是很可怜,两个公差陈疤子和王荪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陈疤子说,谁叫你这辈子投胎做穷鬼啊,你看你我俩跟着你也是受苦,连个好处费也没有,说生说爷子,你这样打我恐怕到不了亳州我的命就没。三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三日,离子君县也是越来越远,连日来的折磨使月生是瘦了一圈,脚底上的泡疼痛得他边连晚上睡觉都如同针刺,这时他就想起自己的心上人梅玉兰,梅玉兰自从月生被县府抓走后也是天天以泪洗面,有几次想去子君县探望月生,都是走到了村口就停住,无奈她自小都没走出这个村,一个女子又无车马去子君县路程远,有所不便。一日,她见到从子君县做生意的张二贵就问起了月生的事,张二贵前几日在子君卖羊时听说子脖街又要杀一批犯人,这天他生意好一大早就把几只羊给卖完了,听说要砍头的事,他就跑到子脖街去瞧过热闹,杀头的事是做午时,他就在子君县的一个朋友家喝茶谈天到午时,到得午时他来到子脖街时只见平日那砍头的广场是里三层,外三层,他挤到没能挤进去,就站在远去观望,只见那些要被砍头的跪在一个土墩上,脖了插了标,几个大汉子拿着大砍刀站在他们身旁,监事的在与把大伞下正宣读着重刑犯的名字,当监斩的人念到秋生时,被张二贵误听成月生。当梅玉兰问起这事时,他就说月生被砍了头,这使得梅玉兰听后如同五雷轰顶,差点晕倒在地,回家后就几天不吃不喝,愁坏了父母,为冲喜父母就托人给玉兰说了门亲事,是邻村的一家有钱人家,这人叫毛子圆,年约四十,以前他见过玉兰几面,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平日只是苦无机会,现在见有这等好事上门,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忙备上厚礼,登上梅家门,父母见到毛子圆时,虽不像媒婆那样说的光艳,但这肥头油面的人也给了梅家父母的一种厚实感,也就不介意他年岁问题,就这样一白即合,梅家收下了毛子圆的彩礼,父母把此事给梅玉兰说了,梅玉兰也没多问,点点头头算是答应,不过她不同意当即去毛家,她说第一自己要浴斋三日,第二结婚时他不着新娘的婚妆。毛子圆听了这二个条件当即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