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老爷像是被人一个巴掌呼到了脸上,他仿佛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是一家之主,是一族掌舵人。
他颤抖着手挺直了腰杆,伸手将自己的衣衫捋顺。
他仍然颤着声音,却不自觉在惶惑中明白了。
这一家风雨飘摇荣辱兴衰,总还是压在他这个当家人的肩膀上的。
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家人的表情,而是朗然道:“既如此……烦请诸位兵士,带路。”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恍惚……一去不回。
*
寒江雪却并不在家里。
战事起的时候,她还在医堂里当她的小学徒。
南疆人攻城速度奇快,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回到家中。
医堂大夫有一个儿子,也是这里的帮工。
本来是立志要在将来做一个大夫的,可是他出门采药,一去不回。
再见时,只是一具冰凉尸体了。
这大夫一生活人无数,没想到最后连给自己的儿子治病的机会都没有,悲痛的趴在儿子尸身上,恨不能哭的厥过去。
这个大夫老来丧子,哀痛不已,恨毒了这些夺人家园的混账,遇到别人来查户籍时,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住泪水,张冠李戴,将儿子的身份给了寒江雪。
寒大小姐在这里帮公的时候本来就是穿的男装,年岁又和那个孩子差不多,户籍上从来只有文字记载,并不画影绘形,倒也瞒了过去。
查户籍的和绑人的并不是一拨,查户籍的轻车简行,图的是快,来绑人的则人数多了一些,加上还要带着车笼,防止谁家有不安分的杀鸡儆猴,图的是稳。
老大夫上了年岁,本来并不在这被绑的一波里面,问题是寒江雪这个年纪着实尴尬。
可是万万不曾想,这个平日里看着老实本分不多话的小学徒,头发一放,衣服一换,竟成了个姑娘家。
事态紧急,寒江雪简单解释了两句自己会女扮男装在这里的原因,医者仁心,加上这个时候老大夫心中有更在意的事,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默认了下来。
来绑人的果然就略过这间医馆没有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