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请看白乐天这首,岁熟人心乐,朝游复夜游。春风来海上,明月在江头。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无妨思帝里,不合厌杭州。”
“隔景了,他写的是杭州,咱们在长安……”
诗文不一会儿就到达兖王这边,以王起为首的老学究们急忙接过诗文开始忙活起来。他们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尽量打压杞王这一边的诗篇,此消彼长之下,兖王的胜率当然也就高了。
“诸位不妨看看李德裕这首……”
“修饰不够……”
“李让夷这首……”
“这里有些牵强……”
常言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兖王这边还有不少诗词造诣颇深的人?往往一首诗文刚看一眼,就能挑出些毛病。说他们吹毛求疵也好,说他们鸡蛋里挑骨头也好,总之人家是把毛病挑出来了。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都做着同样是事情。兖王那边在挑毛病,杞王这边当然也在挑。
“王起这首诗未免有些小家子气……”
“李固言这篇赋太过啰嗦……”
正当大家挑毛病挑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响起个格格不入的声音:“好诗!好诗啊!”
大呼小叫的人不是鱼恩还能是谁?
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篇诗稿,一边震惊于诗稿上留下的名字,一边兴奋的夸赞着。其实也不能怪鱼恩这么激动,因为对于背诵过他无数诗篇的现代学生来说,光是诗稿上这个名字就够震惊半天了。
大家都被鱼恩的大呼小叫所吸引,或者好奇,或者凝重的看向他手中的诗稿。
这张诗稿上写着一首遣怀,全诗如下: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看完诗再看落款,不是诗坛巨匠杜牧还能是谁?
在这种时候夸赞对手的诗词属于长他人志气的行为,很容易成为被自己人攻击的对象。好在杜牧这首诗写的足够好,鱼恩的身份足够高,他这声夸赞倒也能让大家理解。
带着好奇心看完诗文以后,李德裕也跟着夸赞:“杜比部的这首诗确实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听到这句话,鱼恩忽然皱眉问:“他在比部任职?为何本正从未听说过?”
“杜牧去年夏天被外放为黄州刺史,此次归来应该回乡省亲,被人拉过来凑个热闹。”
李德裕的解释让鱼恩释然,自己在去振武城之前,在朝堂上露脸的机会并不多,回来之后他就被外放了,难怪会没听过。
和鱼恩的被理解相比,杜牧的遭遇可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如今人微言轻的杜刺史,只是夸赞一声,立刻就被人群起而攻之。
“牧之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长短句,连一篇赋都算不上,怎能算作佳作?”
韦澳虽然是训斥的口气,但是他却是在偏袒杜牧,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对方一下,说话要注意场合。京兆韦氏与京兆杜氏相交良久,他不忍心看着杜牧因为几句夸赞就葬送了前程。
好意的提醒并没有让杜牧销声匿迹,对于文学的追求让他在这件事上容不下任何马虎。韦澳刚说完,他马上就出言反驳:“子斐此言差矣!若是某没有猜错,这篇非诗非赋的文章该是一首词,甚合青玉案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