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其蹲在亮着心形粉红小灯的楼道,侧脸被勾勒得也跟着染上了点旖旎的味道,心说这旅馆打着那么正经的招牌,想不到瓤这么骚。
对面房间时不时传来用语言描绘出来就难以过审的声音,顾北其一成年人本来对此没有多大反应,他担心里屋梳妆打扮的那人,故意大声喊:“好了没有啊?”
谜之马赛克背景音这才小了一些。
快到点了。
“是这儿吗我怎么看人还没走。”电梯口有人大声嚷嚷道。
“前台不是给咱房卡了,撵走就是。”跟着的还有其他人,那被烟熏了似的嗓子一张开就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沙哑:“您先去隔壁,我给他们喊走。”
“江遥。”顾北其拉开门叫人:“走吧,快点。”
说着也不管那人外套还没套好,过去帮他穿鞋,“有人来了。”
“您还没拾掇完呢?”靠门那个咚咚咚地敲了几下,身后就跟着那个大块头“头子”,顾北其心脏发紧,还是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沉声道:“这就走。”
江遥仰起脸来,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好像来者不善,想抢地盘。
顾北其死死地按着他,打着商量:“我们把头发梳一下,马上就走。”
说着扭头瞥一眼挂钟:“还有五分钟呢。”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
那个领头的人拦住烟嗓:“让他们收拾。”
他年纪也不过三十来岁,却是带着饱经风霜的老成,眼睛里似是蒙着混浊的一片,让人怀疑他还能否看清面前的事物。对上江遥,他的视线顿住了,再未移开过。
江遥也盯着他,眼中有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
两人视线对在一起,江遥只在心里微吃了一惊,随后再无什么反应。
这于他而言,是个反常的状态。
完全状况外的顾北其却忽略了这点反常,蹲下去接着给他拆辫子。
领头带着人开始往里面进,他们提了几大包东西,都是零零碎碎的,看不出来形状。领头直接凑过去往那张江遥才睡过的大床上一坐,开始自顾自地脱鞋。
这本是一个十分冒犯的举动,江遥冷眼瞧着,似乎在警告,顾北其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的腿:“来,坐我腿上。”
江遥看了一眼顾北其,没领会到全部的意思,还是忍下火气坐过去了,少年的重量一入怀,顾北其立刻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气息把自己包围了,手上动作慢条斯理:“痛不痛?”
皮筋可算是解下来了,如瀑的长发打着旋散开在少年腰际,因为之前绑的太紧,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脑袋灰色的大波浪。床边那人仔细瞧着他们俩,眼珠动了动。
顾北其没搞明白这么复杂的头发是怎么编的,他也从来没给小女孩梳过头,小时候跟闻婳他们混一起时,大家也都很有团队精神地剪着锅盖和妹妹头,方便了上山爬树一起疯。
这一脑袋的发量,也不知得正儿八经的留多久。
顾北其无从下手:“我不会编,就给你扎个马尾了啊。”
身上的人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由他去了。
顾北其手艺还行,给他扎了个利落的大甩子,从后看着稍显蓬松,像松鼠的尾巴。江遥从他腿上跳下来,准备离开了。那个脱了鞋盯着他们看的人手边突然掏出来一个小盒,抖了几下,掏出一颗朝江遥递过去,道:“吃糖。”
这个举动把顾北其吓出一身的冷汗,几乎想也不想就要拉着人走。
江遥没动,好像在思考,半晌从茫然中回过神来,顾北其离他只有那么两步远,却根本没拽住,眼睁睁看着他伸手接过了那颗糖球,咕噜一下就含进嘴里。
这孩子怎么那么虎啊?!
顾北其后脖子被一只大手按住,他浑身都抖得如同过了电,那个跟班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身后,眼里充满了挑衅:你敢动一下,试试?
中年人依旧盯着江遥,直到看他嚼了几嚼,“啵”地吹出来一个泡泡,鼓在嘴角,无声地破了。
啪一声。
那人手上的糖盒被一个手刀劈下去,五颜六色的泡泡糖滚出来撒了一地。顾北其狠不怕死地挣脱那人的手扑过去拉住江遥就往外冲跑,伸手进去抠他嘴:“吐啊,快吐出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就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