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卡斯是个不折不扣的新兵,战争爆发至今,他甚至连开枪的经验都没有。8月2日,法国大街小巷都贴着著名的白色征兵令,上面印着交错的三色旗,在政府和政客有关民族主义和复仇主义的煽动下,来自法国中央盆地农夫的儿子迪卡斯义无反顾的加入军队,被编入预备役部队。因为战事吃紧,经过一个星期突击训练的卡迪斯和他的战友被仓促调往前线,而他们北进的道路上挤满了溃败的英法正规军和已经亡了国的比利时残军。当列兵迪卡斯从反斜面防炮洞爬上公路高地时,眼前这一幕让他震惊了:伫立在公路旁的三十来米高的丘陵似乎被猛烈的炮弹削去了一大半,深深浅浅的战壕不见了,预留在阵地上的一个连一百多名官兵不见了,置放在掩体里的机枪不见了,插在起伏不定的丘陵主峰103高地上的一面法兰西三色旗支离破碎。“都别愣着了,把战壕休整好,想吃德国人的枪子还是怎么地?”布尼度的大嗓门在阵地上回荡,迪卡斯借来一把铲子,在被火炮犁过一遍的阵地上拼命挖掘起来。几尺厚的浮土很快便被清理干净,就在迪卡斯决心打铁趁热之时,锋利的铲子似乎切到了什么东西,鲜血从带着硝烟味的深黑色土地里喷涌而出。“啊!”年轻的列兵惊慌失措的丢掉手里的铲子,连连后撤,随后被一块石子给绊倒,魂飞魄散跪倒在松土上。列兵的异常惊动了二级下士布尼度,参加过马恩河会战的新晋老兵走了过来,趴在地上,粗糙的铁手在沾染鲜血的黑土地上刨了起来,很快便从浮土中抠出一具还带着鲜血温热的躯体。那是一具青涩稚嫩的躯体,布尼度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手试探鼻息,摇着头啐道:“rde(法语,相当于td的意思),刚死不久,害我白忙活一场!”和煦的风拂过高地,鉴定完毕的死尸横孤独无助的横躺在战壕前,尸首不远处,一束沾满尘埃的蓝色鸢尾花正迎风舞动。“小子,用不着害怕,德国人的重炮虽然厉害,但是我们并非无计可施!”比卡迪斯大不了几岁的二级下士布尼度在心底叹了口气,拍了拍脸色苍白的新兵卡迪斯安慰道:“算算时间,英国人支援给我们的重炮应该登岸了。卡迪斯,我发誓,最迟明天,我们将会用英国人的重炮予以德军最凶狠的还击!”“下士,用不着期待了,德国鬼子已经发起冲锋,而支援给我们的英国重炮早已经葬身鱼腹……”公路高地的指挥官米雷少校猫着腰走了过来,他趴在战壕里,眼睛里满是绝望。“清晨,一支德国舰队突袭了罗斯托克港,德国布雷潜艇趁机溜进英吉利海峡主航道布雷。8时44分,一支英国运输舰队遭遇德国水雷,一艘护航驱逐舰和六艘运输船沉没,一个英国步兵营和大批物资被毁,其中就有我们的重炮!”英国人的两线作战(三)1914年11月1日下午3时,南太平洋智利科罗内尔港附近海域。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号大型装甲舰,莱比锡、雷德斯顿和匆忙赶来汇合的纽伦堡号轻巡洋舰五艘德国军舰在施佩伯爵的指挥下,在东太平洋科罗内尔海域按照搜索阵型向南推进。于此同时,一支由一艘重巡洋舰、两艘轻型巡洋舰和一艘辅助巡洋舰组成的英国海军战斗中队也以扇形队列气势汹汹的北上。3时34分,两支分属不同阵营的钢铁舰队在苍茫的科罗内尔海域迎头撞上,突前的德国雷德斯顿号轻巡与英国格拉斯哥号轻巡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东南方向和西北方向的几缕青烟。“单枪匹马的埃姆登号在印度洋风生水起,拥有两艘沙恩霍斯特级大型装甲舰的我们却只击沉了一艘法国小炮舰和几艘协约国商船……”站在沙恩霍斯特号装甲舰舯部圆桶型主桅杆瞭望塔上的瞭望哨鲍姆加腾一边拿高倍望远镜仔细搜索洋面一边对他的同僚格非努斯喋喋不休的抱怨:“英雄无用武之地,哎,可惜了这艘好船!”“别泄气!”格非努斯拍了拍沙恩霍斯特号装甲舰冰冷的钢铁身躯,骄傲道:“根据海军部的情报,英国人在南美洲仅有两艘老式战列舰和数艘装甲巡洋舰。鲍姆加腾,看着吧,在施佩司令官和奥登舰长的带领下,英国南美洲分舰队迟早会成为我们东亚舰队战史上最辉煌的胜利!”就在鲍姆加腾和格非努斯在瞭望塔上忙里偷闲的时候,沙特霍斯特号司令塔里的气氛也同样轻松愉悦。“对手比我们预料的强……”马克西米里安-冯-施佩中将丢下手里的铅笔,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奥登,你有什么建议吗?”3时40分,雷德斯顿号轻巡发来确认电报,科罗内尔海域游弋的英国军舰不止格拉斯哥号轻巡,而是由四艘军舰组成的战斗中队。施佩丢下来的铅笔在司令塔指挥桌的海图上翻滚了几圈,伯恩哈德-冯-奥登按住欢快跳动的铅笔,毫不做作的仰天大笑。“司令官,如果那艘老迈不堪的老人星号前无畏舰也在科罗内尔就好了,这样我们的胜利将会更加辉煌!”三十六岁的奥登理了理他的军容,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睛里不时闪过利芒,抓起铅笔在海图上科罗内尔区域重重的打了个叉。“须知道,我们不是罗杰斯特温斯基式的疯狗舰队,而是光荣而伟大的德意志东亚舰队!”基尔海校三剑客中的雄才奥登推了推军帽帽檐,雄姿英发豪情万丈。施佩伯爵败火的嘴角隐约在抽搐,片刻后,在德意志海军内部以雄才大略而闻名的一老一少相视一笑,寂寥狂傲的戏谑响彻司令塔,徒留下一群骨子里刻着严谨隽永古板的德意志参谋和副职官员面面相觑。3时47分,刺耳的警报声自蜂鸣器传出,训练有素的水兵从各个角落传了出来,或是三步并作两步疾走,或是顺着扶手滑梯飞奔,或是从拥挤狭窄的通铺上一跃而起,或是从轰鸣的轮机舱迷茫的抬起头。极易燃烧的物品被翻了出来,不管不顾的丢下海;个人物品被归置好,餐厅的厨师忙着将餐具和食物放进空空如也的啤酒桶里;沙袋、堵漏塞、帆布索具和灭火器具摆在顺手的地方,甲板上一切容易松动的器具都被绑了起来;钻进炮塔和指挥塔的炮手炮长们纷纷脱下外衣,趁着大战前的宁静舒缓紧绷的肌肉;轮机舱的汉子们将修理机械找了出来,等待德意志人男人最渴望的归宿!“五艘德国军舰,还有两艘是大型装甲舰?”克拉多克少将将格拉斯哥号轻巡传回来的电报颠来倒去的看,冷汗顺着额头恣意流淌下来,顺着敞开的衣领没入克拉多克那颗由火热瞬间凝结成霜的心田。出于皇家海军百年沉淀下来的骄傲和气质,克拉多克在第一时间表现了他的沉稳,但是喉咙收紧发出的颤音出卖了他。“谁能告诉我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英国在南美洲分舰队有两个战斗中队,一支由克拉多克少将率领,包括老人星号老式战列舰,好望角和蒙默斯号装甲巡洋舰,格拉斯哥号轻巡洋舰和奥特朗托号辅助巡洋舰组成,在南美洲西海岸游弋,另一支则由斯托达特少将率领,包括防御号老式战列舰,卡纳冯和康沃尔号装甲巡洋舰,布里斯托尔号轻巡以及马其顿和奥拉马号武装商船,驻守在南美洲东岸乌拉圭,距离科内罗尔有数千海里之遥。鉴于德国舰队实力之强劲,己方孤立无援的姿态,克拉多克少将有理由感到恐惧。尽管他的旗舰好望角号根绝德国海军编制的划分与沙恩霍斯特级同属于重型巡洋舰,可在名为e级重巡洋舰实质却是准战列巡洋舰的沙恩霍斯特级面前,好望角号就好像小人国里的侏儒。1897年,王海蒂首次提出完美巡洋舰的概念,提尔皮茨意识到完美巡洋舰的潜在价值,1904年,他提出了e型战列巡洋舰造舰计划,可遭到大洋舰队的主人、对战列舰情有独钟的皇帝威廉的激烈反对。于是提尔皮茨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借口发展重型巡洋舰,偷梁换柱打造浓缩版完美巡洋舰。1905年,一款代号e型重巡洋舰新鲜出炉,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沙恩霍斯特级大型装甲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