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宅男一手促成的辉煌胜利面前,以舍尔和希佩尔为首的海军少壮派军官话语权不断扩大,战前制定的消极避战的保守方略在年轻人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可怕的封锁战持久战,伯恩哈德-冯-奥登和他的东亚舰队折戟福克兰群岛的殇,精疲力竭的1918年和水兵暴动,还有令热爱这支舰队的王海蒂夜不能寐的斯卡帕湾上的“彩虹”,这些始终笼罩在悲情的德意志帝国上空的梦魇氤氲如今终得拨云见雾,望见曙光。王海蒂确信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而他的未来谁也夺不走,无论是老对手提尔皮茨还是习惯卖弄口舌却又志大才疏的穆勒,又或者软骨头英格诺尔!就在宅男得意洋洋的时候,弗里德里希-冯-英格诺尔将军站了起来,伴着乔治-冯-穆勒小人得志的猖狂的笑,职位越高骨头越软的大洋舰队司令官不喜不悲的宣读了由海军内阁大臣早拟的老对手,新仇敌(四)提尔皮茨辞职了,那个让王海蒂怨恨了小半辈子的倔老头居然辞职了,他甚至在王海蒂引以为豪的赫尔戈兰湾大捷功劳簿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海军总部的会议室出来,王海蒂在狭窄的走廊上晕头转向。提尔皮茨的辞职、英格诺尔的告诫、十数年惨痛的回忆让焦头烂额的宅男敏锐的觉察到什么,可每当宅男试图集中精力深入思考的时候,那点可怖的灵感又总是能轻易从脑海里溜走。王海蒂对于这栋陈旧老化的建筑物并不陌生,曾经担任过海军办公室秘书的他跌跌撞撞的在海军总部大楼里走,循着旧年的记忆转过几个岔口,绕过几个转角,不自觉的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帝国海军大臣办公室门前。“不是提尔皮茨,而是皇帝威廉!”似乎是醍醐灌顶,王海蒂豁然开朗的愉悦尚未消散,冷汗已经打湿了他衬衣的前胸后背。1897年,头脑发热的王海蒂发表了艳惊四座的《论战列舰时代的非对称作战》。基尔海军学院校长、赖歇少将如获至宝,下令学校存档并且亲手誊抄一遍,郑重其事的交给提尔皮茨。王海蒂近乎妖孽的精准预言消失在海军部浩如烟海的公文中,传言说提尔皮茨看不上那份近乎凡尔纳的科幻小说式的论文,它被好大喜功的皇帝收藏了。1898年,年少气盛的王海蒂与提尔皮茨吵得很凶,由最开始的理论之争变成单纯的意气用事。宅男与提尔皮茨交恶后被放逐海外,从最初的远东炮舰的枪炮长到波罗的海预备役舰队的动员参谋,到荒凉的东非海军陆战队指挥官,到最后,山穷水尽的王海蒂为了丰厚的薪资不惜摒弃宅男“安全至上”的原则,冒着战火来到危险的伊斯坦布尔,跟随山河日下的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那片被神遗弃了的绝域沉沦。1914年1月,希佩尔与雷德尔在提尔皮茨面前旁敲侧击,试图让提尔皮茨放弃对宅男延续十六年的仇视,可性格偏执的提尔皮茨对此无动于衷,他甚至喊出“在他改掉他那令人作呕的骄傲自大和夸夸其谈之前,我并不准备接受任何由他撰写或者叙述的观点,即便他的观点是对的”这样的言论。1914年7月,在希佩尔将军的照拂下,王海蒂在大洋舰队游刃有余,然而海军大臣决计不会放弃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的打压,屡屡借口王海蒂的出言不逊顶撞上官,对他的职务升迁横加干涉指手画脚,要不是希佩尔因为身体问题放弃了赫湾防御司令部主官一职,恐怕也就不会有王海蒂在战争八月的豪情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