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登,你害怕吗?”尽管无数次幻想过金戈铁马,可就在大战将其的时候,宅男却又胆怯了。他捂着那颗慌乱的心,稍稍犹豫了一下,撇过头想从伯恩哈德-冯-奥登身上找自信。“三分紧张三分窃喜四分茫然……”奥登拉了拉枪栓,将黄橙橙的子弹塞进武装带里,实诚道。“雷德尔,你呢?”“怎么不害怕?”埃里希-雷德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给出了与码头搬运工布朗特如出一辙的答案:“可总得有人去吧……”王海蒂还想问些什么,迪达中校沉闷嘶哑的声音打断了王海蒂。“集合!枪炮手、鱼雷手和海军学员在码头集合,其他人原地待命!”奥登跳了起来,踉踉跄跄酒醉醺醺的憨态一扫而空,精力充沛的冲下舷梯。雷德尔则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他的水手服,扛着那条委员会步枪,晃晃悠悠的下船。王海蒂双手叉腰走在最后,心情复杂:“哥的首胜就要来了吗?”德国在德属西非的势力相当薄弱,除了一支不到五十人的总督卫队和一支刚刚组建的,由德国人担任军官和士官,总兵力不超过六百人的防卫军,就只剩下由当地人组成的,不堪驱使的警察部队。就这么一点人想要控制广袤的德属西非无疑是天方夜谭,所以德国人将重心放在富饶的邦尼湾沿岸和武里河地区,对于北部剽悍的高地部落富尼拉人和东部桀骜不驯的游牧部落巴亚、姆布姆人主要采取拉拢分化等手段,通过扶持代理人控制这一片区域。富尼拉人的叛乱由来已久,高地部落人的性格就像德属西非北部的崎岖不平的高原地貌一样,苍凉而又剽悍,他们从来就不会长久的屈服于某一个民族。新上任的西非总督着实厌倦了富尼拉人的反复,再加上这次叛乱有殖民事务部的官员和教会神父伤亡,所以西非总督想要以雷霆之手段,一劳永逸以绝后患。西非总督手里的牌并不多,好在有海军的帮助。在正规的海军陆战队出现之前,舰上水兵从来都是身兼多职的,熟练操纵军舰是基本素养,能下船成为陆战队,玩得转步枪大炮也是必不可少的。于是由德意志陆军军官率领的三百人自卫军和德意志海军水兵组成的六十人海军陆战队,还有四十二名风华正茂的海军学员组成的军官团在喀麦隆港的码头上集结了。五十多岁的西非总督在码头搭起了高台,进行了一场热情洋溢的演讲。他将这次低烈度惩戒战争的价值拔高到维护德意志帝国权威,捍卫帝人荣耀,为德意志的子孙们造福的高度,最后开出一笔足以让犹太人都为之疯狂的犒赏费。演讲结束后,一帮小青年狗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战场上。战前动员大会结束后,这支混杂了陆海军、学员和土著,既有新式毛瑟步枪,也有旧式委员会,单打一的杂牌军火速开拔了。他们将在德属西非冯-穆勒陆军中校率领上,乘坐四艘蒸汽船沿着武里河逆流而上,在约拉谷口登陆,与北部效忠德意志的几支部落力量汇合,沿着山麓步行二十多公里,深入大山找到叛军主力并且给予毁灭性的打击。“穆勒中校,他们是海军的未来,我把这些平均年龄还不到十八岁的年轻人交给你,你可得将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回来。”迪达中校站在训练舰舰桥上,指着码头上的海军学员方阵忐忑不安道。穆勒中校湛蓝色的眼瞳闪过一丝骄傲,轻声道:“放心吧,中校,四十二名海军学员、总督承诺的犒赏费和德意志的荣耀我会一个不少的带回来……”德属西非(五)武里河是喀麦隆最繁华的一条水道,由恩卡姆河和马孔贝河在亚巴西汇合而成。武里河径流量比较大,可受制于高原地形的影响,小型船舶能够通航的河段到约拉谷口为止,再往前就是有着湍急的水流、暗礁、漩涡,令人生畏的约拉大峡谷。四艘蒸汽船喷着浓烟一路向西开进,杂牌军在约拉谷口登陆,并且在谷口河滩附近修建了一座小兵站。穆勒中校无视海军学员的怨恨,固执的将所有海军学员安置在了比较安全的后方,并且留下两名经验丰富的陆军士官带领他们守卫兵站。迪达中校的初衷是让这帮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们保全自身的前提下见见世面,熟悉战争的节奏。穆勒中校虽然在迪达面前表现的信心十足,可战争就是战争,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他终究不敢拿海军的未来开玩笑。蒸汽船将辎重丢在兵站后掉头离开,穆勒中校则率领杂牌军会同两千多名喀麦隆部落友军一齐向大山深处开进,讨伐反叛部落。夜深沉,大峡谷上空轻扬起一层薄薄的雾霭,为赤道上空的新月挂上了朦胧的轻纱。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好似为地面铺就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兵站储存了大量的军火,故而严格实行灯火管制条例,一到深夜便一团漆黑。穆勒中校留下来的陆军士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他们不仅派出了两组流动哨,还在距离兵站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修筑了一座人工掩体作为暗哨。午夜三时,微凉的月光下,流动哨奥登和赫尔曼扛着步枪沿着兵站警戒线巡逻,王海蒂和雷德尔蹲在掩体里,对着黑漆漆的夜色相顾无言。赤道地区总是不虞夜晚温度太低问题,但是蚊虫叮咬着实令人不厌其烦。王海蒂嘴里衔着一颗不知名的野草根,用野草的苦涩味来缓解瞌睡,粗糙的大手则在自己身上拍来按去,不一会儿就碾死了五六只染血的蚊虫。“西莱姆,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我们正在执勤呢!”雷德尔朝掩体外看了一眼,压低嗓音道。穆勒中校率领的杂牌军进山已经有四五天了,海军学员们收到的最新消息是叛军主力已经被帝队击溃,穆勒中校正率部乘胜追击,得胜凯旋指日可待。宅男使劲嚼了嚼嘴里的不知名野草,有恃无恐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富尼拉人已经被击溃了,他们还敢来……偷袭兵站不成……”王海蒂拿捏的腔调戛然而止,惜命的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指了指放在雷德尔右手边的委员会步枪,将耳朵贴在地上。雷德尔会意,他飞快的抄起步枪,一把扯过武装带,将黄橙橙的子弹压入弹仓,枪口正对着约拉谷口。如墨一般的夜色中,峡谷山林里万籁俱静,王海蒂隐约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长枪破空和弓弦发力的颤音。“是富尼拉人!敌袭!”王海蒂来不及思考已经“溃不成军”的富尼拉人是怎么重新集结起来,堵在兵站四周的,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对着天空连开数枪。急促的枪声和撕心裂肺的警告声响彻河滩,让酣睡中的小兵站骚动起来。在陆军士官的指挥下,几发照明弹升空,镁粉燃烧发出耀眼的光线,黑夜瞬间变成了白昼。借着照明弹的光亮,王海蒂贼头贼脑的朝掩体外面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冷气。只见数百名裹着兽皮草料,黝黑的皮肤上涂满了油彩,拿着刀枪和弓箭的高地部落人从河滩附近的沟沟壑壑中一跃而起,蜂拥着、呐喊着、铺天盖地的朝小兵站扑了过去。史书不屑于提及的约拉河滩战役就此打响了。凌晨三时,荒凉的德属西非腹地,流水潺潺的约拉峡谷谷口,兵站守卫部队与喀麦隆高地部落叛军短兵相接激烈交火。无数带着白色翎羽的箭矢和木质投枪铺天盖地的朝小兵站投射去,以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没入小兵站深处。1888式委员会步枪也不时喷出死神的焰火,旋转着钻入富尼拉人身体,带起一团团血雾。穆勒中校在河滩修建兵站显然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位于河滩右岸高地上的小兵站坐拥地势之利,射界良好,很容易发挥火器的优势。手持冷兵器的富尼拉人在浑身是刺的兵站面前撞得满头是包,死尸横躺了一地。被吓破了胆的叛军开始调转枪口,将注意力放在了落单在外的哨兵身上,黑压压的朝王海蒂他们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