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了姜濬出游。
正是今日。
二人再次出宫游玩,就同儿时一般,是她多年的心心念念,甚至时常惶恐,怕着物是人非,更怕着,景也不是往日景。
所以,他才回长安城十来日,刚刚安稳下来,她便火急火燎地送了请帖过去。
她知道,姜濬会懂她的心思,懂她的期待。
可当她看到,那姜濬站在她身前,对她微笑时,还是喜出望外。
他换了一身衣物,素净的料子,但极得体合身,发也仔细理过,带着小玉冠,端正素雅,腕上的小镯,则是儿时,她赠他的生辰礼。
她喜欢他的专心,偏心,用心。
这会让姜姮感觉到深深的满足,足以忘却全部的烦恼。
二人寻着往日的足迹,出宫,出城,来到城外。
长安城外的山与湖,是旧时风光,山上的亭子,湖边的轩,却是今日新景,于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新新旧旧,不变的,只有朗朗晴空,明明烈日和身边人。
这份欢笑,并未维系太久。
朱北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是领着不少人出现的,一出现,就开始哭嚎,说自己无用。
姜姮嫌他,不理他。
朱北唱念做打一番后,才道出了真正的来意,告诉她,辛之聿逃跑了,还是和万俟洛亚一道。
姜姮皱着眉回忆,想了很久,才想起万俟洛亚这人。
猎苑一别后,她就再未见过此人。
朱北还在道:“殿下……小人还试图将其捕回,不料其实在凶狠,还动手伤人。”
他说着,微微偏过脑袋,露出脖颈上那道已经还未结痂的新疤,目光勾着姜姮,是哀哀怯怯状。
姜姮冷漠,他幽幽叹息,又看向一旁的姜濬。
二人今日出宫,都未带贴身随从,又只做了寻常打扮。
姜姮早已习惯了富贵,留着眉眼间的肆意从容,藏不住天生的贵气,哪是个寻常千金样?
可姜濬……若不看他漂亮的脸蛋,修长的身,只瞧这通身的气度,像是采菊南山,自甘贫寒的隐士。
朱北面向他时,心中有几分不以为然,也有几分怯意。
这个询问的举动,只是走过场。
他未曾想到,姜濬会开口。
姜姮也未想到。
“阿姮,今日游走许久,我已略感疲惫。”
他神色温柔。
姜姮看着他,不信。
姜濬不是五谷不分的纤弱书生,他自幼被教导应有君子之资,六艺兼得极难,他也从未停止。
即使在并不擅长的骑射一道,每每也能得一个甲等。
姜濬无奈微笑,将她引至了一旁,山水之侧,二人倒影在滟滟水面交织。
“阿姮,你不专心。”
姜濬道。
姜姮眨了眨眼,随后承认:“是,朱北说的这件事,我有些惦记。”
姜濬笑着摇头:“不是。”
缓缓上前,探出手,轻轻落在她的发上,捻起一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