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毛罡蓦地一声狂吼,声若巨雷炸裂,直冲九霄云外。
随着这声怒吼,他双臂猛然发力,那千斤巨鼎竟应声离地,起先尚缓,随即被他奋力一举,竟真举过了头顶。
但见毛罡双臂伸直,稳如磐石,那巨鼎在他手中,竟似轻若无物。毛罡更不迟疑,双臂托举着千斤巨鼎,在场地中央来回走了三步,每一步踏下,青石板都微微震颤。
他环眼圆睁,径直瞪向面如土色的你厮都令厮孟判,再次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吼——!”
啸声未落,毛罡双臂一振,将那千斤巨鼎朝着空地猛力一掷。
“轰——咔——!”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巨鼎砸落之处,铺设的厚重青石板竟应声碎裂,陷下去一个浅坑,尘土飞扬,声势骇人。
静!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非人的神力惊得魂飞魄散,你厮都令厮孟判更是吓得连连后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席上,张大了嘴巴,眼珠几乎要瞪出眶外,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心中狂呼:“这……这还是人吗?!”
杨炯见时机已到,抚掌轻笑,目光扫向你厮都令厮孟判:“使节,我大华这标准,定得可还过得去?不知贵邦勇士,可有人愿来‘交流’一二?若觉苦难,倒也不必举鼎,但能举起那四百斤石锁,亦算难得。”
你厮都令厮孟判尚未答话,那拜占庭王子约翰早已按捺不住,出声嘲讽道:“突厥蛮子,刚才不还豪气干云,要杀一杀大华气焰么?如今大华标准已定,怎地做了缩头乌龟?莫非是怕了不成?若是怕了,趁早认输,这第二场第一,便让与我拜占庭好了!”
约翰虽自忖举不起那鼎,但料想你厮都令厮孟判更不可能,乐得落井下石。
你厮都令厮孟判本就羞愤欲死,再被约翰当众讥讽,只觉一股腥甜直冲喉头。他生平最重颜面,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当下把心一横,猛地站起,嘶声道:“谁说我怕了!区区一尊鼎,何足道哉!”
言罢,便跃出桌面,大步流星冲向场中那尊刚刚被毛罡掷下的巨鼎。
来至鼎前,方才觉其庞大沉重,阴影笼罩,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厮都令厮孟判咬了咬牙,学着毛罡样子,沉腰坐马,双手扣住鼎足鼎耳,深吸一口灼热空气,运起全身力气,奋力向上:“起!给老子起啊!”
你厮都令厮孟判脑门上青筋暴起如蚯蚓,面色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青,牙关紧咬,浑身肌肉绷紧,汗水瞬间湿透锦袍。
可那巨鼎,却如同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周围使臣起初见他气势汹汹,还真抱有一丝期待,此刻见他憋得面皮紫涨,鼎却未动分毫,那滑稽模样,与方才毛罡举重若轻形成鲜明对比,不由哄堂大笑起来。
讥讽之声,窃窃私语,如同无数钢针,刺入你厮都令厮孟判耳中。
你厮都令厮孟判听得这漫天嘲笑,急怒攻心,更觉颜面扫地。
他狂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再次催动全身气力,嘶声怒吼,声带都已撕裂:“给——老——子——起——!”
话音未落,只听他体内“噗”的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
随即,你厮都令厮孟判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胸闷欲裂,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一口紫黑腥血狂喷而出,足有丈余远近。
整个人更是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再不动弹,只有那双鹰眼兀自圆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惊骇。
场中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一时都怔住了,但见那突厥使臣仰面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如铜铃,唇边一抹紫黑血迹在烈日下格外刺目。
广场喧哗顿止,寂然可闻旌旗拂动之声。
热风过处,树叶旋舞数回,终坠青石,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