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元照一行快马加鞭,终于在暮色浸染天际时,顺利抵达渡仙河畔的清宴城。
渡仙河是条水流湍急如奔雷、河面宽阔逾百丈的大河,自古便有“神仙难渡”的说法。
浪头拍击礁石时溅起的水雾,能漫过岸边半人高的石阶,连常年渡水的老艄公都不敢轻易驾船行于其上。
清宴城就傍着这条河的中段而建,只是虽紧邻河岸,却因渡仙河凶险难行、无法通航,终究没能借水运兴盛起来,只能算座街巷清静的小城。
说起来,清宴城距天鹰堡并不远,就连这渡仙河,与天鹰堡附近的黑水河,本质上也只是同一条河流的不同河段。
不过是因流经地域的水土差异,才得了两个名号。
元照一行刚到清宴城城门下,便见几名身着蓝白劲装的惊涛门弟子已候在那里。
为首那人面如冠玉、腰佩长剑,正是曾被阿青击败的“寒江公子”钟益之。
他见元照等人策马近前,立刻携着两位师弟快步迎上,双手微拱,语气恭敬:“元大师,一路奔波,辛苦您了。”
元照翻身下马,抬手虚扶,温声道:“你们才是,劳烦诸位在城门口久等。”
“大师哪里的话,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钟益之摆了摆手,目光却下意识在元照身后的人群里扫了一圈,眉头微蹙,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大师,阿青姑娘这次未曾与您同行么?”
元照轻轻摇头:“她另有私事要办,不便随我们前来。”
钟益之闻言,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敛起神色,笑着侧身引路:“大师,诸位快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家师。”
此次前往紫霞山庄参加屠魔大会,惊涛门带队的正是掌门钟逐云。
而钟益之本是钟逐云早年捡到的孤儿,故而随师父姓“钟”。
“有劳钟少侠了。”元照颔首应下。
随后,在钟益之的引路下,元照一行穿过几条铺着青石板的街巷,来到城中一家名为“临河驿”的客栈。
刚踏入大堂,便见一位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他两鬓发丝微微泛白,身材高瘦却挺拔,脊背挺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看着格外有精神头,正是惊涛门掌门——钟逐云。
见到元照,钟逐云立刻满面红光地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拱手:“元大师,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元照连忙上前一步,抬手回礼,语气温和却不失气度:
“晚辈才是仰慕钟掌门已久,您的‘惊涛十三式’名震江湖,今日得见掌门风采,果然有江湖前辈的磊落之风。”
钟逐云朗声一笑,笑声爽朗,抬手引着她往客栈内堂走,脚步轻快,带起几分江湖人特有的洒脱:
“元大师这话可折煞我了!比起您高超的锻造技艺,我这点微末剑法算不得什么。今日能得见到大师,乃是我钟某人三生有幸啊!”
元照莞尔,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跟着他踏入客栈堂内,又被引至一间雅致的包厢。
“大师快请坐!”钟逐云伸手虚引,示意她落座,随后亲自提起桌上的茶壶,为她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大师一路从塞外过来,车马劳顿,想必已是身心俱疲。快尝尝这茶,是本地特有的‘河芽茶’,解乏最是管用。”
元照端起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轻声道谢:“多谢钟掌门费心,有劳了。”
这时,钟逐云的目光落在元照身旁的曲凌霄身上——见她气度清雅不凡,不由疑惑地抬眼问道:“这位姑娘是?”
元照当即侧身,抬手介绍道:“这位是百花谷百花仙子的大弟子曲凌霄,曲姑娘。”
钟逐云面露惊讶,连忙起身拱手,语气愈发恭敬:“原来是凌霄姑娘,方才未曾认出,失敬,失敬。”
曲凌霄也笑着起身,双手微拱回礼,声音清婉:“钟掌门有礼了。”
这时,钟逐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指尖摩挲着杯沿,眼神带着几分试探问道:
“元大师,凌霄姑娘,你们此次要去参加屠魔大会,可是为了……血练妖……曲南星姑娘?”
话到嘴边,他想起曲南星与百花谷的渊源,连忙改了口,语气也谨慎了几分。
曲凌霄和元照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默契,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曲南星出身百花谷的事,在江湖上并不是秘密。
曲凌霄往前微倾身体,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问道:
“钟掌门可知,此次屠魔大会,所屠之‘魔’到底是谁?是否是我师妹曲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