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可置信的样子,何元祯又有了几分把握,看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看上她。
因他在人前总是不苟言笑,她就以为自己不喜欢他。
如今他是皇上钦点的榜眼,又入了翰林,只要表明心意,她总会敞开心扉的。
“妙妙……”他正当要说,忽见远处有下人的身影,便忙住了口,匆匆道,“过几日去明光寺,我有话与你说,你记得来东侧的桃花林。”
夏日桃花早已谢了,那处冷清。
没等窦妙反应过来,他疾步走了。
两个丫环一直在身后,此时二人都是瞠目结舌的模样,好一会儿香茹才轻声道:“姑娘,怎么办?何二公子到底是何意思啊?”
窦妙没说话,她疾步回了院子。
一到屋里,便叮嘱两个丫环:“此事绝不能让我娘知道,不,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张氏本来就心存侥幸,假使让她知道何元祯对自己有意,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呢,可她岂会嫁何元祯?
她不喜欢他。
窦妙把墨锭放起来:“等到那日,我自会与他说清楚。”
香茹心道,为何要说清楚啊,嫁给何二公子不是很好?没见京都那么多姑娘想嫁给他呢。
她刚要张口,香附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多嘴。
等出了房门,香附才轻声道:“你这没脑子的,就是何二公子想娶姑娘,何老夫人,何夫人又岂会肯?咱们姑娘可是……”
生身父母都是庶子庶女,论理是摆不上台面的,除非有一日老爷升官,官职大了,别人才会高看。
不然怎么好与大房比?
香茹叹一声:“我也是为姑娘好,只你说得也对。”
两个丫环惋惜的时候,张氏正跟相公诉苦:“妙妙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任性,你瞧瞧,今日又不肯出来见客。”
她为她愁白了头发,可女儿不知世事一般,这样便是琴棋书画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原本学这些,也是为博个名声,将来嫁个乘龙快婿!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太纵容女儿了,只看到她上进,却不曾教过她,女人这一生,再如何优秀,如何出众,终究是要靠着男人的。
看她愤愤不平,窦光涛性子温和,笑道:“你都说妙妙什么都好,那便是有一处缺点又如何呢?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啊。”
张氏斗牛弹琴,气得不肯说了。
她是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可丈夫却是随遇而安,二人这一点上总是谈不拢。
第二日早上,窦妙去老夫人那儿请安。
众人闲说几句。
窦琳见窦妙昨日真没有来,心里倒有几分小小的愧疚,主动问道:“妙妙,听说你画了幅画,秦夫子要拿去给明玄大师看呢?”
窦妙道:“是画了一幅,闹着玩儿的,不知明玄大师愿不愿意看。”
“秦夫子都夸赞,定是很好。”窦慧笑道,“可惜你昨日不曾来,不然叫何家姑娘多见识见识,咱们窦家有你这样的才女,可不输于徐三姑娘。”
她说的徐三姑娘名徐琼,乃吏部尚书徐大人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嫡女,早在十二岁时便闻名京都,容貌也是不俗,听说爱慕者得从街头排到街尾。
窦妙也知道此人,只回道:“输不输于尚不知,但我不曾想过与她比。”
她学这些,只为兴趣,为那叫人愉悦的成就感,也为打发日子。至于旁的,她没想过,当然,后来到京都后,遇到秦夫子这样的女子,她觉得兴许又多了一个意义。
那就是至少可以用这个养活自己,甚至,还可以养活全家。
她觉得挺好。
听到这回答,窦慧怔了怔。
老夫人却是一笑,这笑里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