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她,微微一笑,双眸如同傍晚绚烂的霞光。
窦妙很是惊讶,要知何元祯寻常并不爱笑的,总是板着个脸儿,今日这样,是为什么?可她无意与他接触,行一礼转身便走。
何元祯看她刻意要避开自己,忙叫住她道:“窦姑娘,听申之说你对墨锭颇有见解,我这儿有方墨锭乃潘大师所制,你瞧瞧。”
窦妙听得差点跳起来,潘大师乃前朝制墨大师,被称为墨仙,从他手里出来的墨不止质地好,还带香味,这香味弥久不散,香彻肌骨,世间学子无一不以拥有一锭为荣。
窦妙也是一样,目不转睛,都不曾想走了。
何元祯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心想果然没有白费功夫,他诱惑道:“这么远如何看,你拿去。”
这是她的心头好,难以拒绝,窦妙忍不住伸出手。
墨锭到她掌心里,就跟捧了个多大的宝贝似的。
见她爱不释手,面上再没有伪装的冷淡。
何元祯嘴角挑了挑。
想起那年他第一次看到她,也是在窦家,大老爷窦光辅考他们一道《四元玉鉴》中的算题,除了他,谁人都不会,旁的姑娘早就放弃,唯独她算得最认真,他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姑娘,眼见她绞尽脑汁,便想提点一下。
结果她一口拒绝。
她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记得。
平生第一次,他尝到了尴尬的滋味。
后来,她偏还算出来了,引得众人一致夸赞。
兴许便是那时候,自己就注意上她了。
时日越久,越叫人难以放下。
只碍于男女大防,他不曾表露。
可现在,他要娶妻,她也要嫁人,假使再不说,只怕会彼此错过。
见她笑得眼眉弯弯,好似新月,他恨不得就把她抱在怀里,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可又怕惊吓到她,她又变成平时的样子,不易接近。
他声音尽量放柔,轻声问:“这墨锭如何?”
窦妙已是闻了闻,又摸了摸,欣喜道:“果然不一般,味道就很特别,也不知加了什么呢。你哪儿买来的?”
“机缘巧合。”何元祯并不透露。
为这块墨锭,他托了人情,也花了不少钱。
谁让寻常东西轻易不能打动她。
见她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何元祯淡淡道:“你既喜欢,就送你罢,有道是宝剑赠英雄,你书画了得,这东西在你手里也不冤枉。”
窦妙一怔。
“送给我?”她连连摇头,“那不行,这东西多贵重啊,我不能要,我多看看就好了。”
可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想起窦琳的话,为潘大师涌上来的热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忙把墨锭还给何元祯:“刚才是我唐突,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漆黑的墨锭衬得她的手好似枝头的玉兰花。
何元祯费尽心机,临到节骨眼上却失败,他自是不愿伸手。
窦妙抬起眼瞧他。
他抿着嘴唇,眸中情绪深深浅浅,像是一眨眼就要涌出来似的。
窦妙眉头皱起来:“你快些拿啊!”
已经有些不耐烦。
何元祯徐徐道:“其实我今日是来找你的,妙妙。”
听到他这么喊自己,窦妙惊讶的瞪大眼睛:“谁准你这么称呼我的,何二公子,还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