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绰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到了韦宅,就将杨九郎和刘谦一路巡查漕运的遭遇和润州脱险的细节娓娓道来,只略去了火器的部分。
若不是实在问不出口,她真的很想跟顾若兰交流交流,韦瓘是不是也有跟孩子抢奶吃的习惯?
听到如此险象环生的历险故事,顾若兰兴奋不已:“绰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啊!兰台书肆现在就缺这样现实主义题材的传奇话本!我脑子装着的都是些神仙鬼怪、情情爱爱的故事,一直没有打开男性市场!”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刘绰:“你尽管放心!等七郎写好,我立刻就安排下去,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全力刊印这个话本!不仅长安、洛阳,所有分号都要同步发行!我还要联系相熟的书商,让他们也帮着扩散!保证让它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让李锜父子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刘绰笑着补充道:“别忘了告诉七郎,这个故事里要捧一捧淮南、宣歙两处给的援军。不管他们真实意图是什么,主动还是被动帮忙,总之要先把人架上去,浑身都贴满金,让他们不好意思再出尔反尔。最好是能被民意裹挟,打鸡血一样全力帮着朝廷围攻李锜。”
顾若兰瞬间了然,拍着胸脯道:“绰姐姐放心,我一定让七郎把他们夸得找不到北!”
两个人越说灵感越多,刘绰比划着:“光有文章或许还不够。这回咱们配上插图,增加真实性和冲击感!我亲自来画。”
顾若兰惊喜大叫:“哇!能不能画成漫画那样的?绰姐姐,我想看武侠漫!七郎的丹青虽然好,但就少了漫画那种庸俗的美,我这么说,你懂不懂?一直被高雅的东西包围着,我就想看点接地气的!”
“懂,我懂你!可我现在实在太忙了,怕是只能给关键情节配图了。你家雕版师傅的手艺如何?漫画风能不能还原?”刘绰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真的真的很忙。
顾若兰叹了口气:“哎,虽然不能看全本漫画,有些可惜,但放心好了,我家雕版师傅的手艺鬼斧神工,只要你画得出,他们就雕得出,绝对一比一复刻!”
“等等!若兰,你手上这是结婚戒指?”说了这么久,刘绰早就发现了顾九无名指上的戒指。
顾若兰看了看刘绰光秃秃的手指,惊讶道:“难道你没给你家那位准备婚戒?七郎也不习惯戴,总觉得写字碍事,我说了原因后,现在天天戴着呢!”
栖云居书房内,炭笔在雪纸上游走,发出沙沙轻响。
李德裕将菡萏等人打发出去,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看了好半天,刘绰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人。
“回来了?”她道。
桌上的画,一幅幅排开,将李钧的伪善、刺杀的血腥、刘谦的临危不乱,都描绘得淋漓尽致,如在目前。
他笑着递上一份文稿:“七郎写好了,你看看?”
刘绰看完后,搁下炭笔,长舒一口气。
她眼中带着兴奋与激动,“此文若出,李锜父子必成天下士林公敌!”
李德裕指尖轻点案上文稿,“顾九说了,等你的画稿一到,就让雕版匠人连夜赶工,三日之内,这话本必能在长安发售!接下来三个月,兰台书肆所有说书先生,即日起停说其他,全力宣讲这本《润州惊变录》。”
刘绰想了想,嘴角擒起笑意:“韦七和若兰太够意思了!那云舒布庄门前的说书摊子,凡听满三场者,购布匹可获折扣。我要让这故事,上达官宦府邸,下至市井街巷,连三岁孩童都知道,李锜父子是何等卑劣无耻之徒!”
很快,“墨尘居士”的新书,插画版《润州惊变录》,就以惊人的速度在兰台书肆及合作书铺刊印出来。
文章以刘谦的视角,详细记述了漕运巡查的艰难以及润州诗会从邀请到遇袭的全过程,文笔酣畅淋漓,情感真挚愤慨,将李锜、李钧父子的虚伪、狠毒与跋扈揭露得淋漓尽致。
还条分缕析了李锜对抗朝廷、截留国帑、私蓄甲兵、构陷忠良等十大罪状,结尾副页就是当年刘家人被刺杀后刘绰备份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