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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杜衡似有些知晓穆清意欲为何,无奈点头:&ldo;不错,我本以为是琅王府寻了江湖术士在你身上造了些伪装之法,但今日厉承将你带来时,我却一眼便能认出你,可见并非易容之术。&rdo;

&ldo;那是因为我同莫词,&rdo;穆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ldo;除却这粒朱砂,本就生得一模一样。&rdo;

&ldo;阿兄,我同莫词是一母同胞的姊妹,莫词是我阿姐,我便是十六年前琅王府佚失的小郡主。在琅王府行笄礼的是我,在蜀宫殿堂受封的亦是我。阿兄,我虽不是莫词郡主,但我的的确确是蜀帝授印册封的穆清公主。莫词不见了,唯有我才能替她出嫁,换回蜀国的十五座城和边境的五十年安宁。&rdo;

杜衡为了此次劫持谋划许久,只是他千算万算,唯独不曾想到阿谣真的是宗亲,一时怔愣。良久,方从唇齿中送出声里:&ldo;哼,说得好听,江山社稷本就不该系于一个女子身上。&rdo;

&ldo;不该系于一个女子身上,可是已经系于我身上了,我又能如何?&rdo;

&ldo;你真当这朝堂,缺不得一个和亲公主吗?&rdo;

&ldo;但我至少值那十五座城。我若走了,蜀帝如何肯将那十五座城归还?&rdo;

……

杜衡闭目不言,他又何尝不知穆清处境的尴尬与微妙?只是在蜀国穆清公主之前,面前的这个女子更是他的小妹。

良久,杜衡方启唇,缓缓道:&ldo;阿谣,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不会思虑这般多。&rdo;

穆清别过头,默默不答,伸手拂过石案上的梧桐秋。

杜衡盯着穆清,恍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不再是数年前那个粘着自己,糯糯唤着自己&ldo;阿兄&rdo;,将一切说与他听的的小女孩了。他的妹妹,在他不知晓的时候,在他不知晓的地方,早已长成。甚至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就这样被一群老谋深算的权臣利用,潦草地许婚嫁人。

阿瑶,已经嫁人了啊。

一股莫名的情感自杜衡心底生发,酸酸涩涩,最后汇于口中:&ldo;你告诉我,你不愿离开,可是与那宋修远有关系?&rdo;

&ldo;噹‐‐&rdo;不及杜衡话音落下,穆清拂过梧桐秋的手一时用力,拨出个音来。杜衡忙不迭将琴从穆清的爪子下救出来,坐正了身子再看向穆清,只见穆清仍是方才的姿势,怔愣于原处。

杜衡抱着琴,不禁叹气。

宋修远其人,杜衡先前游历之时亦有所耳闻。其祖辈是同夏国高祖皇帝开国的大将军,有从龙之功,其父亦是开国后数一数二的大将。至于宋修远本身,少年将军,英姿勃发,鲜衣怒马,如此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郎,怎会不令人心向往之?

但他又是雁门守将,是夏朝的云麾将军。郢城宋氏一门纵然忠肝义胆,但沙场之人,习惯了浴血拼杀的日子,终究杀戮太过,戾气太足。让阿瑶留在这样的人身边,他终归放心不下。

杜衡起身,轻声道:&ldo;听话,明日便随我出城。&rdo;

&ldo;将额间的朱砂卸了吧,你终究不是莫词郡主。&rdo;

&ldo;卸不了了。&rdo;穆清抬头,杜衡的这句话仿佛一个契机,破开了穆清掩埋在心数年底的口子。隔着盈盈月色,杜衡分明见到穆清眸子中含着的水光。

&ldo;阿兄,我卸不掉这粒朱砂。郡王府不知从何处寻来了江湖术士,将这粒朱砂纹在这儿。阿兄,我卸不掉它…卸不掉了……&rdo;

杜衡无奈叹息,行至穆清身前搂过穆清。穆清感受到杜衡的软化,眸中的泪水一时遏制不住,并着这三年所经历的委屈,全然涌了出来:&ldo;它就…长…在我…脑袋上了……阿…阿兄…我不是…不是…莫词…我本不…不…不想嫁……可我…我能如何…我不知…不知我该…如何…真的不知啊……&rdo;

如今顶着这粒卸不掉的朱砂,她时常不知她究竟是谁,又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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