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树台遮掩了这场战斗的具体信息,子先生的【登天梯】,更只体现在他的一心文海……这些观众虽然近在咫尺,却也只能通过青鸟揭榜来获知结果。
作为当代礼师,礼恒之在旁边解释:“这是为了避免运气得胜的情况,要确保硬实力争胜……会更公平一些。”
勾着知闻钟的照悟禅师很是不满:“姜望年止三十三,哪及得上子先生积累足?他积岁如此,打一百一十一场都可以不重样。哪里称得上公平?”
他知道颜生跟姜望是亲近一些的,故问道:“颜先生,你说呢?”
颜生看着树台的方向,只问:“姜望会怎么说?”
照悟不说话了。
姜望已经做出选择。
……
一心文海,潮似卷云,子先生端气而坐,慢条斯理:“此为【登天梯】,是我早年枯坐,琢磨出来的一条路。以它于此,和你一生道途分胜负。”
“天梯的每一级,都要在公平的原则下,才能够成立。但你督治黄河,自然知道,‘公平’二字之下,仍有一定的空间存在。这么多年我不算空耗时光,已经探索清楚,这所谓的公平空间……制定规则的人,理所当然的优待自己。”
“用【登天梯】来决道,原则上可开三场、五场、七场,九场就是极限。我为你开了十一场,是因为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打破了道的极限……”
他没有说遗憾的事情,而是停下了解释:“现在已经快到赛点。”
他微笑着:“姜君若是觉得不公平,不妨想想别的办法。”
“我与先生于此决魁,只有天地可为裁判。哪有什么公不公平?您能开出【登天梯】,是您的本事。哪怕拽我到中古时代去决道,我都认下。”姜望淡声道:“这是无限制的真义。”
当然,若是他能击碎这所谓【登天梯】,他也不会犹豫。就像先前扑灭那座蒙童读书的学堂。
关于战场的争夺,本就是战斗的一种。
子先生正是无法动摇他的意海,不能重构学堂,才拿出【登天梯】的手段。
这种力量坚如山岳,就像这座树台——
木桩死了多年,已经变成铁原。
“看来你仍然对自己很有信心。”子先生说。
姜望慢慢地咀嚼着前面每一场失败的残意,仍然眸似静海:“我只是相信我生命里的每一个阶段,都已经尽力。所以任何的结果,我都可以面对。”
子先生在不能获胜的衍道境,直接弃剑,让姜望最重要的“现在”,无所事事,无疑也是一着压制对手锐气的妙手。
但这恰恰见证了姜望的道心。
他深深地看着这位年轻真君,没有再说话。
腾龙境的战斗,仍然是子怀获胜。
但这一次走出焰门的玉山子怀,并不是纤尘不染,而是身披数创,尤其是胸口那一处,已经被剜开,能看到跳动的心脏!
“我拿到了关键的胜利。”子先生收回这一瘸一拐的自己:“看来这绝巅魁名,姜君带不走。”
姜望平静地看着他:“先胜六场为胜,第六场胜利,才能叫做关键——不是么?”
轰!
焰门便在此刻推开。
首先探进来一只布满剑创的手臂,其中数处深可见骨。烟熏火燎的五指,抓着一只烧焦的青鸟,就这样砸在门框上,敲落一些黑灰。
而后才是散发披肩的内府姜望,摇摇晃晃地扶门站定了,而后继续往外走。
他没有言语。只从凌乱的额发下,露出一双杀气凛冽的眼睛。瞧着坐在那里的子先生……盯着人身要害。
这是断魂峡里独斗四大人魔的姜望!一度断腿缺耳,杀气犹烈,号青史第一!
内府境的子怀,还没有打到他断腿那一步呢。
姜望抬起手来,和曾经的自己交握,将这场胜利也吞咽:“三比五了,子先生。”
焰门再一次推开时,涌出星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