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有家仇血痕,没有双肩负担,我真想生出一双翅膀在这天地山河里无拘无束的遨游。
还有杨修夷,如若我能拥有长生,我就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你在想什么?”宋积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回身朝前路走去,他们跟了上来。
沿着空旷古道而行,前边是一个敞阔广场,几百座巨大平滑的石碑林立其中,身后一个年轻男音问道:“叔父,你可曾来过这?”
老者道:“在这之前,此处已被封禁了八千多年。”
一直未说话的清婵忽道:“八千多年?”
老者停了下来,伸手轻抚一座石壁,目光崇高虔诚:“夙云之泽,我们先人当初在这随上神同魔君激战千年。上古折鸟一族,为东荒风神折丹之后,喜居扶桑,常食丹华,全族在此灰飞烟灭,无一生还。”他伸出手,如纱薄云穿过他的手指,“月族长,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孤寂清冷?”
我没有回答,他又道:“为什么月族长没问过我们,带你来这是为什么?”
“问了就能让你们不带我来了么?”我道。
他微顿,而后哈哈大笑,笑得尤为张狂,身边几个年岁略长的也跟着笑了。
笑了良久,老者停了下来,道:“我知道月族长应该已经猜到同化劫有关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愚昧么?”
我冷眼看着他。
他笑道:“因为你说的那些长生者,如今大多被牵制在魔界,而你说的那些民智,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他拂着石碑上的纹洛,“溟海地动,灵气外涌,万千生灵受难,源头却不过只是当初你因你师父而发了个怒。如若至亲之人惨死跟前呢?这会不会击溃你的心智,令你彻底崩溃?”
我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给你的这个小袋可不止让你来找你师父的,也能让他们知道你在哪里。”他道,“你离得越近。他们便准备的越妥当,你一旦到了那里,你看到的,只会是你师父临死前的惨状。”
心头被轰然重锤。脚瞬息软下,我踉跄一步,很快站稳。
“不可能的!”我怒道,“你不要危言耸听!化劫不在这,你们在这里对付我有什么用!”
“那你以为化劫在哪?”那妇人叫道。“我们不止一次下了踏尘岛,踏尘岛下深渊万丈,百层封印皆为苍灰,我们畅通无阻直达深渊,可那里根本就没有化劫!”
我呆了一瞬,摇头:“不可能!化劫若出来了,人间怎还会有安宁!”
“因为它身上还有封印!”她看着我,“我们要用你来召出它,并破了这层封印,再用你这具月家血肉作为献祭。你看它是要,还是不要?”
风声穿云破雾,沉沉灌入耳膜,我咬住唇瓣,一寸寸怒焰燃向四肢百骸。
我以为他们捉住师父,只是为了让我过去,我以为只要我去到了,我就可以交换出师父。
结果,结果。
这样阴险毒辣的念头,我真的是想不到。
“你们这是玩火自毁!”一个苍老女音蓦然响起。
我回过头去。一个岁数近百的白发老妇拄着拐杖,在一个中年女子的搀扶下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数十个同穿巫袍的男女。
老者一愣,同其他人对望了眼。迎上去:“佘族长。”
“你住口!”她大喝,“这世上没人可以控住化劫!月家倾族之力千百年来也不过以血去压住它的封印,一旦它破开,必夹滔天之怒毁尽一切,最先死的就是你们!”
老妇到我们前方停下,面盘圆润。双目尤为锐利,目光望了圈后,落在了我的脸上。